洼子村带来的瘟疫阴影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头顶,整个营地的运转彻底进入了战时状态。
以那片新搭建的隔离帐篷为核心,一道无形的壁垒将营地分割开来。
苏晚晴制定了极其严苛的防疫条例,并由萧珩以铁腕手段推行。
隔离区被划分成三个等级:
最内层是已出现症状的确诊病患区,由张婶和几个自愿的、身体相对强健的妇人负责照顾,她们穿着简陋的防护服,每次进出都必须经过严格的“消毒水”冲洗和更换外衣。
中间层是密切接触者观察区,安置了所有从洼子村附近回来的人以及少数几个出现轻微咳嗽发热的流人。
最外层才是相对安全的普通营地。
所有区域之间都用石灰线明确标记,严禁随意跨越。
食物和饮水由指定人员送到区域边缘,各自取用。
排泄物和垃圾有固定的深坑掩埋点,并及时撒上石灰。
苏晚晴更是以身作则,每天雷打不动地亲自前往隔离区边缘送药、巡视。
她将灵泉水大量掺入每日熬煮的大锅粥里,虽然稀释后效果减弱,但潜移默化地增强着所有人的抵抗力。
她还要求所有人,无论是否出现症状,每天必须喝一碗由她“特供”的、味道清淡的“防疫茶”,实则是进一步稀释的灵泉水。
对自己人,她更是严防死守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洗手!说你呢!吃饭前必须用消毒水洗手!指甲缝里都要搓到!”
“口罩!口罩戴好!鼻子露出来等于没戴!”
“周虎!让你的人把营地再打扫一遍!犄角旮旯都不能放过!”
她像一只警惕的母豹,时刻巡视着她的领地,任何一点疏漏都可能引来她严厉的呵斥。
众人虽然被她管得叫苦不迭,但看着隔离区里那几个用了“秘药”后病情确实稳住甚至开始好转的病人,心里却没有半点怨言,反而更加信服和依赖。
这日傍晚,苏晚晴照例提着一个小食盒来到萧珩的临时营帐外。
萧珩作为最高指挥官和之前近距离接触过病源的人,也被苏晚晴强行要求进行“自我隔离”,单独住一个小帐篷。
“药。”苏晚晴将食盒递进去,里面是一碗清淡的肉糜粥和一小包“清热消毒散”。
萧珩接过食盒,他的脸色有些疲惫,但眼神依旧清明。
连续多日的操劳和压力,即便以他的体魄也感到有些吃力。
他打开药包,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将药粉倒入粥中混合,却听到帐篷外的苏晚晴又低声补充了一句:
“咳……那包药粉,给你多加了一勺量。给你VIp中p待遇,赶紧好起来当苦力!那么多事等着你呢!”
她的语气试图保持轻松和调侃,但微微的停顿还是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萧珩准备倒药的手顿住了。
他低头看着那包明显比平时分量更足的药粉,心中一暖,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悄然蔓延开。
他抬眼看向帐篷外那个模糊却无比清晰的身影,低声道:“多谢。”
他伸出手,想去接那包药粉,苏晚晴也正好下意识地想指给他看哪边是开口。
两人的指尖,隔着帐篷的帘布缝隙,无意间轻轻触碰了一下。
微凉细腻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如同电流般窜过手臂,直抵心脏。
两人皆是一顿,如同被烫到一般,迅速收回了手。
帐篷内外,陷入一种短暂的、微妙的寂静之中。
只有远处营地燃烧的噼啪声和偶尔传来的咳嗽声提醒着现实的严峻。
苏晚晴觉得自己的指尖有点发麻,脸上也有些发热,幸好隔着帐篷没人看见。
她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快……快吃吧,凉了效果不好。”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快步离开了。
萧珩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方才被触碰到的指尖,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柔软的暖意。
他缓缓收拢手指,仿佛想要握住那转瞬即逝的触感。
向来冷峻的唇角,在不经意间,勾起了一抹极淡极淡、却真实存在的弧度。
他将那包分量十足的“VIp特供”药粉仔细地倒入粥中,搅拌均匀,然后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吃了下去。
粥的味道依旧清淡,药粉依旧苦涩。
但这一次,似乎……有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滋味。
隔离的壁垒冰冷而严格,死亡的威胁依旧迫近。
但在那壁垒之下,某些细微的情感,却如同石缝中顽强钻出的嫩芽,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里,悄然而固执地生长着。
这VIp中p的待遇,似乎……还不赖。
萧珩默默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