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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中,杀意与绝望交织。

张晨那番恶毒至极的嘶吼,如同毒刺般扎在每个人的心上,尤其是唐诺诺。她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几乎要被这盆污水彻底浇灭,眼神涣散,身体冰冷,仿佛又要沉沦回那无边的黑暗。

唐昊手中的昊天锤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震颤,他死死盯着张晨,这个毁了他儿子一生的畜生,此刻只想将他砸成肉泥!

“爹!等等!”唐婉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冰冷,“他刚才说……‘系统’?”

她上前一步,无视张晨那疯狂而怨毒的眼神,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其灵魂深处:“说!你那个‘系统’到底是什么东西?来自哪里?除了这些下作手段,它还有什么能力?对你,对诺诺,还有什么影响?”

然而,张晨只是咧开嘴,露出染血的牙齿,癫狂地笑了起来:“系统?哈哈哈……那是老子的机缘!是老子的依仗!没有它,老子怎么能得到‘诺诺’?想知道?做梦!老子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们!”

他自知必死无疑,反而豁出去了,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疯狂。

唐婉眼神一厉,强大的精神力如同尖锥般刺向张晨的脑海,试图强行搜魂!然而,就在她的精神力触及张晨意识核心的瞬间,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至高规则意味的屏障骤然浮现,将她的精神力狠狠弹开!

“警告!检测到未知规则级防护!强行突破可能导致目标灵魂崩解及规则反噬!” 莫甘娜急促的声音在唐婉脑中响起。

“靠!这破系统还挺护主!” 凉冰也骂了一句。

唐婉闷哼一声,脸色微白。这“系统”的层次,似乎比她预想的还要高。

审问,陷入了僵局。有用的信息一点没问出来,反而更添堵。

看着张晨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嚣张模样,再看看姐姐那副心如死灰、仿佛认命般的绝望神情,唐婉心中积压的怒火与杀意再也无法抑制。

“既然问不出来,那留你何用!”唐婉声音冰寒,手腕一翻,一柄闪烁着幽暗光泽的匕首出现在她手中。这匕首并非凡铁,而是她用自身黑暗魂力结合一些稀有金属凝聚而成,带有侵蚀灵魂的特性。

她一步步走向张晨,眼中没有任何犹豫。为了哥哥(姐姐),为了唐家所受的屈辱,这个祸害,必须清除!

森然的杀意笼罩了张晨,他终于感受到了真正的死亡恐惧,脸上的疯狂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抑制的恐惧,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就在唐婉举起匕首,即将刺下的那一刻——

“哇——!!!”

一直安静被小舞抱在怀里的孩子,仿佛感应到了父亲即将遭遇不测,突然毫无征兆地放声大哭起来!哭声洪亮而凄厉,充满了孩童最纯粹的恐惧与悲伤。

这哭声如同拥有魔力,瞬间打破了密室中凝滞的杀意。

唐诺诺几乎是本能地,猛地从唐婉身边冲过,踉跄着跑到小舞面前,一把将痛哭的孩子紧紧抱在怀里。

“宝宝不哭,宝宝不哭……妈妈在,妈妈在这里……”她轻轻拍打着孩子的后背,声音颤抖地安抚着,眼神中充满了母性的焦急与心疼,暂时忘却了自身的痛苦。

孩子感受到母亲的气息和安抚,哭声渐渐小了些,变成了委屈的抽噎,一双泪眼朦胧的大眼睛,却依旧望着被绑在柱子上的张晨方向,小嘴瘪着,伸出小手,无助地抓着空气。

唐婉高举的匕首,僵在了半空。她看着姐姐抱着孩子那副舐犊情深的模样,看着孩子对张晨那天然的依恋,这一刀,竟是有些刺不下去了。

唐昊紧握的昊天锤,也缓缓放了下来。他看着外孙那哭得通红的小脸,看着女儿抱着孩子时那与阿银当年有几分相似的神情,钢铁般的心肠,第一次因为亲情以外的因素,产生了剧烈的动摇。

史莱克其他人更是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杀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很简单,但当着孩子的面,杀死他的亲生父亲……这……

密室陷入了另一种诡异的沉默,只有孩子偶尔的抽泣声。

唐家几人目光复杂地交汇,最终都落在了被唐诺诺抱在怀里的孩子,以及柱子上面如死灰的张晨身上。

张晨看着自己的孩子,看着唐诺诺抱着孩子时那下意识流露出的温柔(哪怕这温柔并非对他),看着孩子望向自己那纯净而依赖的眼神……他眼中疯狂的恨意与绝望,如同冰雪消融般,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有悔恨,有痛苦,有身为父亲的本能,还有……一丝卑微的祈求。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向面色冷峻的唐昊和唐婉,又看向背对着他、轻轻哄着孩子的唐诺诺,声音嘶哑而干涩,带着浓重的川音,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

“我……我说……”

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低下了那颗曾经身为穿越者、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头颅。

“多年前……在诺丁学院……我看到唐三……第一眼……就……就喜欢上他了……”他断断续续地开始讲述,声音低沉而痛苦,“我觉得……他那么优秀,那么好看……像星星一样……但我……我搞砸了……我让他讨厌了……”

他讲述着自己如何因爱生妒,如何偏执地想要得到,如何游历大陆,机缘巧合(系统任务)下得到了那株诡异的“阴阳花”,得知其能逆转阴阳的功效后,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型。

他详细描述了自己如何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暗中跟踪、算计,最终在那个小溪边,将磨成粉末的阴阳花下入唐三的饭菜……之后,便是将失去反抗能力的唐三掳走,关在那座安全屋里。

“我……我只想让他……对我笑一笑……只想让他……眼里有我……”张晨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扭曲的爱意与无尽的悔恨,“我知道我错了……我用错了方法……但我控制不住……系统……它也在诱惑我……给我力量……给我希望……”

他诉说着这些年他与唐诺诺之间扭曲的“日常”,他的强迫,他的折磨,他偶尔自欺欺人的“温情”,以及看到唐诺诺偶尔流露出顺从(哪怕是假的)时,那病态的满足感……欢乐与悲伤,占有与毁灭,在他扭曲的叙述中交织。

唐家几人听着他的讲述,脸色变幻不定。愤怒、恶心、怜悯、无奈……种种情绪交织。这是一个灵魂彻底扭曲的可怜虫,但他的罪行,却是实实在在,无法饶恕。

唐婉手中的匕首依旧紧握,杀意未减,但眼神却更加复杂。

就在这时,唐诺诺怀里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父亲话语中的悲伤,再次挣扎起来,朝着张晨的方向,努力伸出小手,用稚嫩而清晰的声音,喊出了那两个足以改变局面的字:

“爸……爸……!”

这一声“爸爸”,如同惊雷,在密室中炸响!

张晨猛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孩子,泪水瞬间决堤,混合着脸上的血污,痛哭流涕:“儿……儿子……爸爸对不起你……爸爸是混蛋……爸爸错了……真的错了……”

他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所有的偏执、疯狂、高傲,在这一声“爸爸”面前,土崩瓦解,只剩下最原始的忏悔与对亲情的渴望。

“求求你们……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赎罪……让我……留在诺诺和孩子身边……当牛做马……我都愿意……我只求……能看着孩子长大……”他卑微地乞求着,再无半点之前的硬气。

密室内,一片死寂。

杀?孩子已经会叫爸爸了。当着孩子的面杀掉他的生父,何其残忍?而且,看唐诺诺那抱着孩子沉默不语的样子,似乎也……

不杀?这畜生对唐三(唐诺诺)造成的伤害,难道就这么算了?

最终,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当事人——唐诺诺。

唐诺诺紧紧抱着孩子,身体微微颤抖。她感受着怀中幼小生命的温度,听着孩子无意识的呢喃,又想起张晨这些年虽然变态,但确实……从未在物质上亏待过她和孩子,甚至在孩子出生后,那份扭曲的爱意似乎也掺杂了一丝真实的父爱……

她想起了自己残缺的童年,想起了父亲一生丧偶的痛苦……难道,要让自己的孩子,也重复这样的命运吗?在一个没有父亲,或者憎恨父亲的环境下长大?

良久,在所有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唐诺诺极其艰难地,缓缓地,点了点头。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这句话,如同一声叹息,道尽了无尽的无奈与身为母亲的妥协。

唐昊身躯一震,看着女儿,又看看外孙,最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想起了阿银,想起了唐三和唐婉小时候缺少母爱的日子……这或许,是命运弄人,也是最好的……或者说,最不坏的选择。

唐婉看着姐姐,看着父亲,最终,深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幽暗匕首缓缓消散。

她走到张晨面前,眼神依旧冰冷如刀:“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你的命,是这孩子和你曾经造的孽换来的。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张晨,你只是唐诺诺身边的一条狗,一个跟班!若敢再有丝毫异动,或让诺诺和孩子受半点委屈,我唐婉发誓,必让你尝遍世间极刑,魂飞魄散!”

森然的杀气让张晨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他连忙低下头,如同捣蒜:“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发誓!我一定用余生来弥补!来赎罪!”

事情,就以这样一种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方式,暂时落下了帷幕。

唐家,以一种极其怪异的方式,“团聚”了。

唐昊抱着外孙,眼神复杂。唐婉和小舞一左一右扶着神色疲惫却似乎卸下某种重担的唐诺诺。而他们的身后,跟着一个如同斗败公鸡、耷拉着龙角、小心翼翼、不敢靠近也不敢远离的张晨。

接下来的重心,重新回到了即将到来的总决赛。只是史莱克战队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和复杂。而唐诺诺与张晨这段孽缘,以及那个作为纽带的孩子,又将给未来带来怎样的变数,一切都还是未知。

但无论如何,笼罩在唐家头顶数年的一片阴云,总算撕开了一道缝隙,透进了一丝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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