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小蓉完全不熟,我们只是在工业区里找工作萍水相逢,也许我的面相看起来比较善良,或者她本性善良,见我一个人无依无靠,顶着炎炎烈日找工作又累又饿,出于同情她才邀请我去她的出租屋吃饭吧?
刚开始我还是心存顾虑,毕竟我们完全不 熟,她为什么就那么放心让我来她的出租屋呢?
当然,我也没有将她当坏人,从聊天中我能感觉出她是个善良真诚的女孩,她对我应该没有恶意,更何况我身无分文,她骗我干什么呢?
此时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我确实又累又饿,在她的再三邀约下,我随她来到了她和男友的出租屋。
出租屋位于一幢本地人的民房三楼,大概十平方左右,有独立的卫生间,小阳台上放了一个单孔煤气灶,墙角处放了一些生活用品:米,油,盐和一些家常菜,等。
房间里有一张简易的木板床,床头边放有一只拼装的衣柜,里面放着小蓉和男友的衣服,及一些男人用品,比林蔷薇和夏天的出租屋内物品齐全些。
我本来就不认识小蓉,冒然来到她和男友的出租屋,眼前俨然夫妻房的布置让我感到很不自在,一时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小蓉一进门就熟练地忙着淘米洗菜,她察觉出我的不自在,连忙说道:“小杜,不用这么拘谨,我们都是来东南市打工的,大家都一样的,不用介意那么多,坐床上休息一会儿吧,我将米洗好,炒两个菜就行了,自己做饭吃比外面卖的便宜,也干净。”
“哦,好的。”实在太累了,我搬过一把小凳子坐在门口。
看得出小蓉是个能干的好姑娘,她只比我大两岁,却已经有四年的打工经验,不但对外工环境十分熟悉,干家务也是一把好手,我坐在一旁休息,她就麻利地切菜,炒菜,大概一个小时左右,一盘炒青菜,一盘炒土豆就炒好了,不一会儿米饭也好了。
小蓉打开靠墙放着的小桌子,将米饭和菜摆好:“小杜,来吃吧。”
“小蓉,多不好意思,来你这儿吃饭,给你添麻烦了。”
“没什么,我们找工作认识也是一种缘份嘛,看得出你是个好女孩,没工作开支也大,能省就省点吧,没去菜场买肉,我们将就着吃点。”
“谢谢!”
小蓉的手艺很不错,虽然只有简单的两个菜,但是对于我来说,以前一直在工厂食堂吃饭,找工作这几天就在外面小店吃快餐,饱一餐饿一餐,这顿饭是在东南市大半年以来吃得最香,最饱的一顿饭,眼前这个萍水相逢的外来妹,第一次让我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虽然我在林蔷薇的出租屋里住了两个晚上,但是对于我来说,却是第一次在出租屋做饭吃,这种感觉很温暖,饭菜似乎也格外香甜。
我和小蓉一边吃饭,一边听她讲述她和男友的故事,他们是老乡,在老家通过熟人介绍订婚,两人每年都在东南市打工,由于她经常加班,加上晚上的治安也不好,平时她就住在工厂宿舍,周末才来跟男友团聚。
近期他们考虑年底结婚,到时计划怀孕她就不能离男友太远,因此想来男友工厂附近找工作,上午由于文凭不够,她进不了好厂,明天还得回去上班了。
如果实在换不到好厂,她就想办法进男友的工厂,两人在一起生活上有个照应。
“以后结婚生子了,还要出来打工吗?”我问道。
“那当然了,不打工吃什么?我们老家农村就靠种地为生,一年一亩地的收入顶不上打工三个月的工资,我们当车间工人的工资虽然低,但是每月也有四,五百块,比种地强多了。”
“小孩怎么办?”
“小孩放家里公婆带啊,如今这个社会哪家不是这样的?我们就负责赚钱了,小孩吃奶粉,将来上学,还有老人的赡养费,样样都要花钱,我们不打工哪来的收入呢?”
小蓉说得很对,我们农村也一样,我的哥嫂,姐姐姐夫也在广东打工,自从出来打工后,他们的经济条件比种田好多了,但是他们都不愿意帮我交学费,所以我才落得没钱读书的下场。
“你们这样也挺好的,两人在一起有个照应。”
小蓉突然盯着我看了看,若有所思地问道:“你应该比我小吧?多大了?”
“二十一岁”
“有男朋友吗?”
“没有”
“打算找品管员的工作吗?”
“是的,不想当流水线工人,太累了,实在吃不消。”
小蓉笑了笑,说道:“我们一直在车间干活习惯了,不觉得有多累,你读书多可能没干什么累活吧?”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唉,读了书又怎样?如果我能掌控命运,我情愿不读书,就因为我多读了几年书,才踏上这条不归路,如果没上高中我像你们一样多好,无忧无虑的,说不定也能受得了流水线的苦,哪像现在不会打电脑,进不了办公室,又吃不了车间工人的苦,更加不会种田,差不多是个一无是处的废人。”
“小杜,别这么想,或许将来有机会进办公室呢。”
小蓉挺会安慰人的,不管她是真心话,还是客套话,总之在我落魄的时候,她的这些话让我听了心里暖暖的。
“唉,我当然想进办公室,可是太难了。”
我去过人才市场,对于办公室人员的招聘要求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书面考试问题不大,只是不会打电脑成了我的死穴,眼下最要紧的是学会电脑才行。
“别急,机会是有的。” 小蓉见我的情绪有点低落,连忙笑着安慰我。
“小蓉,谢谢你这么会体贴人,你的男朋友很幸福,你将来一定是个贤妻良母。”
“哈哈,小杜,谢谢你这么会夸奖人,我觉得你也是个不错的女孩,所以才邀请你来我的出租屋吃饭。”
稍许,她突然盯着我,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有顾虑。
我不解地问道:“小蓉,有事就直说吗?”
小蓉笑了笑,试探地说道:“我有个堂哥也在东南市打工,比你大四岁,在五金厂上班,虽然工作很辛苦,但是工资高,每个月加班有六,七百块,他人老实可靠,要不要我介绍你们认识?”
此时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邀我来出租屋吃饭,原来是有目的,居然想将我介绍给她的堂哥?
她热情邀我来吃饭,原本我一直对她感激涕零,没想到世上没有白吃的饭,听她讲出缘由后,心里不禁生出一串疙瘩。
可是吃人的嘴软,我的手上还端着她做的饭菜,就算我不想答应也不能直接拒绝。
我想了想,结结巴巴地答道:“小蓉,这个问题嘛,暂时不好回答你,我现在没工作,吃饭的钱都没有,实在没心情谈恋爱,谢谢你的好意。”
小蓉似乎不死心:“万一长时间找不到工作怎么办?你总不能一直住在同学的出租屋吧?人家是一对情侣,你住在他们的出租屋里多不自在,跟你说实话,我是心疼你一个人找工作无依无靠挺可怜的,如果有个男朋友相互照应要轻松很多,就算你暂时找不到工作也没关系,我堂哥的工资可以养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