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圣诞节来得格外早,霍格沃茨的长廊早就挂满了槲寄生和银色铃铛,盔甲里的盔甲都换上了红绒斗篷。森比尔斯原本收拾好了行李箱,打算回德国跟父母团聚,可猫头鹰带来的消息却打乱了所有计划。
法国魔法部那边不知出了什么乱子,杜拉尔的信写得匆忙,字迹潦草得几乎认不出,只说“事务繁杂,暂无法抽身”;而艾琳在德国的住所也出了状况,伊琳娜发现有不明身份者监控,正紧急转移。
森比尔斯只好把整理好的行李箱又重新放回去,转身时,正好撞见回来的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昨晚邀请她一同归去过圣诞,不过森比尔斯还是拒绝了。他知道雷古勒斯是好意,可如今的布莱克与黑魔王走的太近了。谁也说不准推门进去时,会在餐桌上撞见,他不敢冒这个险。
森比尔斯穿过走廊,来到大礼堂门时,忍不住愣了愣——平日里能容下几百人的长桌全被撤走了,只留一张铺着雪白桌布的大圆桌,教授们和留校的学生随意坐着,每个人的座位上都摆着一顶歪歪扭扭的圣诞帽,有的缀着铃铛,有的缝着羽毛,显然是家养小精灵们的手笔。
“威德莱斯,这边。”霍拉斯朝他挥挥手,帽子上的羽毛随着动作晃了晃。
他坐下没多久,餐桌差不多齐了,邓布利多就举起了高脚杯,杯里的蜂蜜酒泛着琥珀色的光:“敬这个冬天,也敬留在这儿的我们。”
“干杯!”稀疏的碰杯声在礼堂里回荡,森比尔斯抿了口酒,暖意从喉咙一直流到胃里。烤火鸡的油香混着热苹果派的甜气飘过来,他拿起刀叉,暂时把那些烦人的消息抛到了脑后。
不知是谁拧开了角落里的留声机,舒缓的小提琴曲流淌出来。一个赫奇帕奇的女生红着脸邀请弗立维教授跳舞,小个子教授笑着答应,踩着舞步转了个圈,引得众人发笑。森比尔斯在音乐开始后就撤离,带着打包好的食物回去休息室。西弗勒斯还在尝试新得魔药,森比尔斯看着他吃完,然后走出休息室。他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停在了通往天文台的旋转楼梯前。推开门,冷风裹挟着雪粒扑过来,他裹紧了斗篷,靠在石栏杆上抬头看——今晚的星星很亮,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能清晰地看到猎户座的腰带。
正看得入神,眼前忽然一黑,带着羊毛暖意的触感落在了脖子上。
“一个人在这儿发呆,想什么呢?”西里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点笑意。
森比尔斯猛地回头,脖子上的围巾还带着对方的体温,他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昨天雷古勒斯还兴高采烈地跟他说西里斯答应回家过圣诞了,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西里斯见他瞪着眼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看傻了?”他往栏杆上一靠,挨着森比尔斯,热度好像从他身上传递过来,风雪在这一刻都停止。
风吹动围巾的流苏,森比尔斯望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留在霍格沃茨的圣诞,或许比想象中要暖和些。
天快亮时,森比尔斯是被颈间的痒意弄醒的。
天边泛起一层浅灰的鱼肚白,他动了动脖子,才发现自己和西里斯靠在天文台的石墙上,不知何时睡着了。那条羊毛围巾被扯得很长,一头松松地系在他颈间,另一头搭在西里斯肩上,像条锁链,把两人连在了一起。
保暖咒还在起效,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暖意,只是维持一个姿势太久,骨头缝里都透着酸麻。森比尔斯屏住呼吸,低头看向靠在自己肩上的人——西里斯的睫毛很长,此刻微微颤着,像是被清晨的微光惊扰。他似乎觉得光线刺眼,头往旁边一偏,脸颊恰好埋进了森比尔斯的肩窝,鼻尖无意识地蹭了两下,带着温热的呼吸扫过颈侧。
森比尔斯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连指尖都不敢动一下。石墙上的寒意透过衣料渗进来,却抵不过颈侧那点滚烫的温度。他盯着西里斯额前垂落的黑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像在敲一面破鼓。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的灰渐渐被染成橘红,西里斯才哼唧了一声,睫毛掀开,露出那双带着睡意的灰眼睛。他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视线落在两人交缠的围巾上,又顺着围巾看到自己埋在对方肩窝的姿势,脸“腾”地一下红了。
“操。”他低骂一声,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爬起来,动作太急差点撞到头,“你、你怎么不叫醒我?”
森比尔斯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喉结滚了滚,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腿……腿麻了,动不了。”
西里斯这才注意到他紧绷的姿势,耳根更红了。他手忙脚乱地解开围巾,又伸手去拉森比尔斯:“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森比尔斯被他拽得一个趔趄,站稳后揉了揉发麻的膝盖,没说话。围巾从颈间滑落时,带走了一点残留的温度,让他莫名觉得有点空落落的。
两人一前一后往楼下走,谁都没说话。走廊里的圣诞铃铛被风吹得叮当作响,衬得这沉默格外显眼。西里斯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转头看见森比尔斯泛红的耳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觉得手里的围巾烫得像团火。
礼堂飘来的烤面包香味越来越浓,西里斯闷着头往前冲,森比尔斯跟在他身后,也是走神中。
就在转过最后一个拐角时,西里斯突然“咦”了一声,猛地拽住森比尔斯的胳膊往后退。两人踉跄着退到一副铠甲后面,西里斯还不忘伸手把他按蹲下。
走廊尽头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嗨,我是说,那个,莫丽,我可以亲吻你吗?”
“你知道的,槲寄生下面,我可不会拒绝。”
紧接着是清晰的亲吻声,带着些黏连,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分明。森比尔斯和西里斯屏住呼吸,直到那对恋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两人才松了口气。
“走了走了。”西里斯清了清嗓子,率先迈步。
森比尔斯跟在他身后,刚拐过弯,脚步忽然顿住。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刚才他们藏身的那副铠甲上方,赫然挂着一小束槲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