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阁屋角上
一个暗衣着装的人，面具遮面，半跪在曜容面前，“主子，有人注意到我们了”
曜容闻言，一动未动，视线紧紧地跟随着繁华街道上那道朦胧的身影，愈行愈远，最后彻底消失在街头
那双星眸中的一点白光也逐渐归于平静，最后一抹眷恋化为抹不开的冷淡，“落星阁如果需要搜集消息，务必尽全力，不要让她察觉 ”
暗影听见吩咐，顿时担心，“主子，暗机阁里的余孽还没有彻底清除，何必把人手浪费在这——！”
曜容冷睨他一眼，寒声打断，“ 你的话有点多了！”
见此，那人立刻半伏在曜容身侧，“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一阵风吹过，似乎又有一股清淡的梨花香轻柔地拂过他的面容
“ 走吧 ”
——
“去哪了？”
刚回阁，苍染就被一双大手圈进怀里，动作温柔却不容拒绝
敛去原先的神色后，挣扎着从怀里探出个脑袋后，反手环抱住他，眼眸弯弯，笑意粲然，“去给你准备生辰礼了呀！”
长孙情听后，嘴角挂上一抹淡淡的笑意，低头凑到她的颈窝轻呼
“ 孤很期待 ”
“ 那陛下先陪我去换件衣服！” 苍染俏皮地歪头看着他
——屏风外
长孙情换完衣服后，一直坐在床榻上等她，目光却不自觉地游移在身上的这件衣服，深邃的眸子像是乌云散去的星空，格外明亮，摄人心魂
这两套衣裳是一月前苍染命京城最好的绣娘连夜赶制出来，衣服布料是她亲自挑选，上面的纹样是她亲手绘制，颜色清雅精致，低调又不失奢华
衣摆处的一对双鹤，立于青松之上，祥云袅袅，交颈缠绵，栩栩如生
这么一对比，腰间的绣囊倒是显得针脚平平，只绣了一对比翼鸟和一对连理枝，打的络子倒是精致得很
长孙情回想起之前来千秋阁，看见她坐在软榻上绣着团扇，动作生疏紧张，哪有一丝女儿家做绣工时的从容，当时调侃几句并未细想，现在看来，居然是为他专门准备的......
换好衣裳出来，苍染瞥见长孙情低头看着握在手里的香囊，期待中夹杂着可怜，“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寓意定是应景的！那陛下打量这许久，莫不是觉得臣的绣工不好？”
长孙情抬头对上那双满眼都是他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恍惚，心跳也漏了一拍
这么纯粹的目光，这么温柔的注视，现在回想起来，已经是数年前的过去，如今再对上这种目光，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正常回应了
心里难得纠结了一下，整个人却依旧沉溺在苍染的目光里
“ 好看 ”
苍染秀眉一蹙，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
她为了绣这个香囊可是特意找了个绣娘向她学了一个月，里面的安神药材也是她细心挑的！
这个狗皇帝莫不是觉得别人送他的礼送得理所当然，连反应都懒得给了？！
这么一想，苍染整张小脸都垮了，“ 就两个字？！”
长孙情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太过平淡，惹得她不高兴了，但让他说出那些哄她开心的话确实有些为难，斟酌了一下后，颇为郑重地许诺道
“ 孤会一直带在身上 ”
难得看见他这副模样，苍染一时间也忍不住笑起来
虽说这个香囊并不差，但长孙情身为帝王，身边哪个东西不是顶尖的好，要是让旁人瞧见这个香囊，岂不是显得很没面子！
不过他的这个觉悟让她很开心，省得一番口舌了！
苍染伸手牵起他，俏生生道，“ 走吧夫君，去看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声音入耳，犹如天籁
此时的长孙情感觉今晚整个人都被浸在蜜水里，一阵又一阵的蜜浪朝他涌来，饶是理智自持如他，也不由得心神不稳
一晚而已，一晚而已，随着她任性倒也无妨
——青玉街
灯笼交叉悬挂在头顶，路的两边匾额高挂，店门大开，路摊一排排地列在两侧，吆喝声，欢笑声交杂，格外热闹
苍染和长孙情一对俊男靓女走在街上尤其扎眼，左瞧瞧，右看看，苍染立刻握着长孙情的手来到一个小摊前，拿起了一对黑白的幼狼形面具，眼中星光灿烂，“是不是和现在的我们很般配～”
长孙情看着比划在他面前的面具，乖乖地接过来戴在脸上，总觉得手里轻轻的面具重重的
“夫君走吧，还没到地方呢！”
苍染带好面具后，牵好长孙情温暖的手掌朝热闹的人群里钻进去，衣角翻扬，带着一抹清香，不再是，除夕夜的城角冷风和独立高墙.....
“老板，来两个糖人！”
“老板，听说你们南风铺子的蜜乳糕和枣花酥不错，一样来一沓！”
“夫君，你快尝尝，今晚你都没吃多少！”
“夫君你尝尝这个，我可喜欢吃她家蛋黄酥了！”
“老板，来碗漉梨浆！”
“夫君？”
“夫君！”
“夫君～”
......
——品香楼
“老板，随便来点清淡的就好，但是一定要有螃蟹清羹！”
苍染笑着和宋叔说着，向他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后者看向苍染后面的那个人时，还是有些紧张
逛了半个多时辰，长孙情神色不显疲惫，倒是多了几分光彩
看见苍染那副好整以暇的悠闲模样和手里几乎能堆满半个桌子的吃食，颇显无奈，“ 今日这趟，倒是叫为夫不知给谁庆生了 ”
苍染双手半撑着笑脸，“ 今日夫君没有银两，都是小女子自掏腰包付的钱，怎的不能偷偷懒啦？”
长孙情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后，苍染适时给他倒了杯茶水，细腻的指尖在杯壁轻轻敲了两下，声音清脆，淡淡的暧昧气息逐渐蔓延，“夫君辛苦！”
长孙情接过后，温柔的目光里带着些许深意，“夫人也辛苦了.....”
“一年一度的生辰，我怎么可能不为夫君怎么可能不花些心思？”苍染侧头看向窗外，眸子里映着片片灯火，“之前不曾言明.....但从今往后，你的每一次生辰我都会陪你！”
说着，苍染的脸颊倏地泛红，“不是常说有得必有失吗，或许你之前没收到的生辰礼物都是在等我呢......”
相处这么久，长孙情和苍染之间从未说过一句情话，也从未坦白过心意
不直白，不坦诚，不知根知底
是合作，是交易，是利益纠葛
长孙情坐在她的对面，心脏像是被人攥在手里，任其掌控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感到莫名的恐惧，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这是沉沦的标志，但是他很庆幸，庆幸今晚主动站在她面前宣誓了身份，也庆幸自己今晚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默默注视良久，苍染都没有得到回应，面露无措，“夫....陛下你......”
“夫人说得极对，或许你就是天意送到我面前的眷顾”
不是为了南风铺子的蜜乳糕，枣花酥.....
不是为了良辰酒楼的螃蟹清羹.....
不是为了弥补之前任何的遗憾.....
只是在他的人生里标注了下一个故事节点，一个新的，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故事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