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首闭眼,地脉逆转,祭坛归于死寂。
王道玄揣好乾坤袋,里面昏迷的贞子正在喘息,微弱如丝。她魂魄虽已安稳,却被相柳邪气侵蚀,脊背蛇纹未消,头顶“卍”字血印暗紫如淤,若不及时回到肉身施救,七日内必魂飞魄散。
他必须带“她”走。
可刚踏出祭坛,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你封得住一目,封得住九目吗?”
宫井炎又回来了,正立于残垣之上,狩衣猎猎,左肩焦黑处竟生出一层暗红新皮,如蛇蜕。他双目幽深,瞳孔裂成九瓣,周身缠绕着三缕黑气——正是他从段起瑞化身中吸食的“一魂三魄”。
“你早知道段起瑞是化身?”王道玄冷声问,七首黑龙隐于气海,随时待发。
“当然。”宫井炎正轻笑,掌心浮现出半枚青铜罗盘——蛊母盘,“我等这一天,等了三十年。他贪功冒进,正好为我铺路。”
他缓缓抬手,蛊母盘旋转,与相柳首额心的残片共鸣。蛇首虽闭眼,却剧烈颤抖,仿佛在回应召唤。
“我要的,从来不是上海。”他望向王道玄,眼中燃起狂热,“我要的是你——王家血脉,黑龙之体,奇门正统。”
“当你的血融入我的躯,当相柳九目全开,我便是唯一的大仙师,凌驾于天地之上!”
话音未落,他猛然咬破舌尖,喷血于蛊母盘上。
盘面符文大亮,地面裂开,九道黑影从地脉深处爬出——
九具“段起瑞”。
每一具都面容不同,有的年轻,有的苍老,有的断臂,有的瞎眼,却都穿着军阀长袍,手持锁龙钉,周身缠绕人皮鼓的残魂。
“九身归一,真魂现世!”宫井炎正低吼。
九具化身同时自爆,黑血如河,涌入他体内。
他身体膨胀,骨骼噼啪作响,皮肤龟裂,竟从背后生出八条漆黑触手,每一条都长着蛇鳞与人手,指尖滴血,正是相柳八魄的投影!
王道玄七首黑龙再出,可法力未复,黑龙 лnшь半虚,七件法器嗡鸣不稳。
宫井炎正狂笑,八条触手横扫,如巨蟒抽击——
第一击,蟠龙首黄泉伞撑开,黑雾隔绝,伞骨断裂三根;
第二击,虬龙首地煞锁缠住触手,却被蛇鳞割断锁链;
第三击,应龙首天罡针化雨反击,钉入触手,却如泥牛入海;
第四击,触手贯穿蛟龙首,命灯盏灯焰摇曳,几乎熄灭!
王道玄被抽飞,撞入石壁,口吐黑血,七首黑龙哀鸣,几乎溃散。
“你不行了。”宫井炎正逼近,八条触手如网,将他死死缠住,“把你的血,交给我!”
千钧一发之际,怀中《撼龙经》残卷突然自燃,化作一道金光,挡在胸前。
金光中浮现一行古字:
“龙非奴,血非祭,心为钥,逆为门。”
王道玄猛然醒悟——他一直在用奇门术对抗相柳,可真正的奇门,不在法器,不在血脉,而在心念逆转!
相由心生,境随心转,
法器是可以海纳百川的。
他不再抵抗,反而主动张开双臂,任由宫井炎正一掌拍向其心口!
“你找死!”宫井炎正狞笑。
可下一瞬,他笑容凝固。
王道玄心口未破,反而吞噬了那一掌之力。七首黑龙猛然暴涨,从虚化实,张口将八条触手尽数咬断!
“你……怎么可能?!”宫井炎正惨叫。
“奇门九局,天心在人。”王道玄缓缓抬头,金瞳如日,“你们东瀛人那点奇门秘术,算个屁!我的心,从不向邪!法器却可吞邪...”
他双手结印,九星盘浮空,撼龙尺为引,低喝:
“奇门终极·逆命开光!”
七件法器轰然合一,化作一柄无柄光刃,刃身流转九宫符文,直指宫井炎正眉心。
光刃落下,不斩肉身,而斩命格!
宫井炎正发出凄厉哀嚎,相柳八魄被强行剥离,八条触手化为黑烟消散。他跪地颤抖,眼中九瓣瞳孔逐一碎裂。
“不……我已是大仙师……”
“你只是个,被蛇血蛊惑的疯子!”王道玄冷冷道。“去死吧,别侮辱了大仙师三个字。”
光刃再落,斩向其心口——
可宫井炎正突然狞笑,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
血雾化作一只九头蛇影,撞向光刃,瞬间自爆!
“轰——!”
气浪翻腾,王道玄被震退数步,光刃消散。
再看宫井炎正,身体已化为血水,顺着地脉裂缝汩汩流入江底,血水中飘出一句话,随风东去:
“我在东京,等你……来献祭……”
血遁。
他没死,
逃向了日本大本营。
王道玄握紧撼龙尺,金瞳冷冽。他知道,这一战,才刚刚开始。
他拎起乾坤袋,迅速撤离祭坛,连夜返回乡下外婆家。
地窖中,他布下七星续命阵,以七盏铜灯摆成北斗,灯油混入自己心头血、李天罡残魂灰、撼龙尺碎屑、黄泉伞布片、命灯盏灯油,五味奇门之物为引。
他将贞子置于阵心,从乾坤袋中取出她被抽离的魂魄——那是一团泛着紫黑邪气的光球,被铜牌封印。
他割开手腕,血滴入阵,低诵《往生安魂咒》。
灯焰由红转蓝,再转金。
七盏灯同时摇曳,空中浮现七道符文,缓缓融入贞子天灵。
她猛然弓身,口吐黑血,蛇纹寸寸断裂,化为灰烬。
三日后,第一盏灯熄。
七日后,最后一盏灯灭。
贞子睁开眼,瞳孔清澈,轻唤一声:“哥……”
王道玄瘫坐灯阵外,七窍渗血,阳寿大损,却笑了。
他救回了妹妹。
而,宫井炎正的血,已流向东海。
战书已下给王道玄,下给华夏唯一的大仙师,
他必须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