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余晖把禁区外围的废弃炼钢厂染成一片铁锈红，风卷着沙砾刮过锈蚀的高炉，发出类似野兽呜咽的声响。赵磊蹲在破碎的厂房屋顶，望远镜的镜片反射着最后一点天光，镜筒里掠过的尽是倒塌的钢架、碎裂的玻璃和满地干枯的血渍——这里是三个月前“清剿行动”的边缘地带，当时小队曾确认过外围丧尸密度低于安全阈值，可此刻空气里浮动的腥臭味，比上次来时浓了三倍不止。
“杨帆，你的感知范围能覆盖到厂区内部多少米？”赵磊的声音压得很低，指节因为攥紧望远镜而泛白。末世里任何多余的声响都可能招来致命威胁，尤其是在这紧邻禁区的“缓冲带”，谁也说不清藏着什么变异体。
杨帆闭着眼，指尖轻微颤抖，鬓角渗出细汗。他的“能量感知”是小队的前置预警，可此刻脑海里只有一片混乱的波动，像是有无数道快得离谱的影子在乱窜。“最多五十米，”他猛地睁开眼，瞳孔还带着未散尽的恍惚，“里面的能量场很杂，不像普通丧尸那样有固定轨迹……有东西在跑，快得我抓不住。”
林晓坐在一旁的水泥管上，正把急救包的背带调整到最舒服的位置。她闻言抬头，目光扫过厂区黑洞洞的入口——那里堆积着半米高的废弃零件，阴影深得像能吞掉光。“会不会是流浪狗？”她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碘伏棉片，指尖触到包装纸的脆响，“上次在城西废墟，也遇到过跑得很快的野狗，能量反应和丧尸有点像。”
“不可能。”陈默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他正趴在屋顶边缘检查突击步枪的弹夹，金属撞针的脆响在寂静里格外突兀。作为小队的突击手，他对危险的直觉比谁都准，“野狗的脚步声是‘嗒嗒’的，刚才风里裹着的声音……是‘刮擦’声，像爪子在抓铁皮。”
话音刚落，陈默突然按住扳机，枪口“唰”地对准厂区入口左侧的阴影。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一道灰黑色的影子贴着地面窜过，速度快得几乎拉出残影——普通丧尸的移动速度像蹒跚的老人，每一步都带着腐烂肌肉的拖拽声，而这道影子，快得能追上奔跑的野兔，窜过三十米宽的空地只用了两秒。
“不对劲！”赵磊刚喊出声，那影子已经猛地转向，朝着屋顶的几人扑来。陈默扣下扳机，“砰砰”两枪，子弹打在影子刚才停留的地面，溅起碎石，而影子已经跃到了屋顶边缘，腐烂的脚掌踩在破碎的瓦片上，发出“咔嚓”的脆响。
直到这时，众人才看清它的模样——那是一只体型和普通丧尸差不多的变异体，浑浊的眼球里没有丝毫光泽，嘴角挂着暗红色的血渍，最可怕的是它的四肢：肌肉以扭曲的姿态紧绷着，关节能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爪子像磨尖的弯刀，划过瓦片时直接留下三道深痕。它站在屋顶边缘，身体微微前倾，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涎水滴落在瓦片上，瞬间腐蚀出小小的黑斑。
“是变异丧尸！速度至少是普通的两倍！”李响的声音发紧，他举着枪瞄准，却发现自己根本跟不上对方的动作——丧尸只是轻微晃了晃身体，就避开了他的瞄准线，影子在视野里像道模糊的灰雾。
赵磊刚要下令集中火力，那丧尸突然动了。它没有直接扑向最近的陈默，反而朝着另一侧的李响窜去，速度快得带出一阵风，屋顶的碎瓦片被风卷得乱飞。李响只觉得眼前一花，本能地侧身躲避，可还是慢了一步——丧尸的爪子擦过他的胳膊，布料瞬间被撕裂，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翻涌着鲜血，热流顺着手肘往下淌，很快染透了他的战术衣袖。
“李响！”林晓的心脏猛地一紧，伸手就要去拿急救包，可丧尸的动作根本没停，转身又朝着陈默扑来。陈默早有准备，举枪连射，子弹却全打在了空处——丧尸在他面前三米处突然变向，像道残影绕到他身后，爪子朝着他的后颈抓去。
“小心！”杨帆突然扑过来，用肩膀狠狠撞向陈默。陈默被撞得向前踉跄两步，避开了致命一击，可杨帆自己却没来得及躲，丧尸的爪子擦过他的肩膀，带出一片血花。伤口不算深，但病毒带来的灼痛感瞬间窜遍全身，杨帆闷哼一声，差点从屋顶摔下去。
赵磊见状，立刻从背包里掏出闪光弹，扯掉拉环就朝丧尸扔过去。“闭眼！”他大喊一声。强光炸开的瞬间，丧尸发出尖锐的嘶吼，动作明显顿了一下——它似乎很怕强光，浑浊的眼球里流出淡黄色的液体。
就是这一秒的停顿，赵磊已经举枪对准了丧尸的胸口，“砰砰砰”三枪连射。子弹穿透腐烂的肌肉，带出黑色的血液，丧尸的身体晃了晃，却没有倒下，反而更加狂暴，朝着赵磊扑来。陈默趁机绕到丧尸身后，举起军用匕首，狠狠刺向它的后颈——那里是普通丧尸的弱点，可匕首刺进去时，却像扎在了硬橡胶上，只留下一道浅痕。
“它的皮肤变硬了！”陈默惊呼声还没落下，丧尸已经转过身，爪子朝着他的后背抓去。陈默躲闪不及，只觉得后颈一凉，随即就是撕裂般的剧痛——三道伤口从肩胛骨延伸到腰侧，鲜血瞬间浸透了他的战术背心，热流顺着脊椎往下淌，让他眼前发黑。
“陈默！”赵磊怒吼着扑过去，用枪托狠狠砸向丧尸的头部。丧尸被砸得歪了歪脖子，却没受重伤，反而一口咬向赵磊的手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响突然冲过来，用没受伤的左手抓住丧尸的头发，将它的头往后扯。“快开枪！”李响的声音因为用力而嘶哑，受伤的胳膊不断淌血，滴在丧尸的脸上，让它更加疯狂。
赵磊立刻扣下扳机，子弹准确击中丧尸的眼睛。丧尸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终于松开了嘴，踉跄着后退两步。李响趁机松开手，却因为失血过多，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
“我的能力！”杨帆咬着牙爬起来，不顾自己肩膀的疼痛，先冲到陈默身边。他的“微弱自愈”能力很少用在别人身上，因为每次使用都会消耗大量体力，可此刻陈默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再拖下去会有感染风险。杨帆将右手按在陈默的后背伤口上，手心很快泛起微弱的白光，温度逐渐升高。
陈默原本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他惊讶地哼了一声：“疼……疼得轻了点？”林晓凑过来查看，发现陈默伤口的出血量明显减少，原本翻涌的皮肉似乎在慢慢收拢，虽然伤口还没愈合，但已经不再往外渗血。“能止血？”林晓的声音里带着惊喜，她之前只知道杨帆能自愈自己的小伤口，没想到还能作用在别人身上。
杨帆的额头渗出冷汗，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也变得急促。“只能……只能止血和缓解疼痛，”他喘着气说，指尖的白光开始变得暗淡，“没办法完全治好，而且我撑不了太久。”说完，他又移到李响身边，用同样的方式按住李响的胳膊伤口。白光再次亮起，李响明显感觉到伤口的灼痛感减轻了，血流速度也慢了下来。
“够了！”赵磊一把拉开杨帆，“保存体力，你的脸色太差了。”他看向林晓，“快处理伤口，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变异丧尸。”
林晓立刻打开急救包，里面的碘伏、纱布、止血带整齐排列。她先扶着李响坐在水泥管上，用没受伤的手拿出止血带，绕在李响的上臂，用力拉紧。“忍一下，止血带会有点疼。”林晓的声音很冷静，手上的动作却很快——她知道在末世里，每一秒都可能决定生死。止血带勒紧的瞬间，李响疼得龇牙咧嘴，额头上冒出冷汗，却还是咬着牙说：“没事，继续。”
林晓又拿出碘伏棉片，小心翼翼地擦拭李响伤口周围的皮肤。酒精的刺痛让李响的身体猛地一颤，他却没动，只是紧紧攥着拳头，指节泛白。“伤口里有碎渣，得清理干净。”林晓拿出镊子，夹着生理盐水棉片，轻轻擦拭伤口内部。李响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却还是忍着没出声——他知道林晓的动作越慢，感染的风险越高。
处理完李响的伤口，林晓又转到陈默身边。陈默的后背伤口已经止血，林晓用生理盐水冲洗掉伤口上的血污，然后撒上消炎粉。消炎粉接触伤口的瞬间，陈默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还是趴在屋顶上，一动不动。“很快就好。”林晓一边说，一边用无菌纱布层层包裹伤口，最后用绷带缠紧，“暂时处理好了，但必须尽快找到安全的地方换药，防止感染。”
杨帆靠在一旁的钢架上，脸色苍白得像纸，刚才两次使用自愈能力几乎抽干了他的体力。他看着林晓熟练地处理伤口，又看了看陈默和李响苍白的脸，心里有些愧疚：“要是我的能力再强一点……”
“别废话。”陈默打断他，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贯的强硬，“能止血已经够好了，换别人来，现在我们俩可能已经变成丧尸的点心了。”李响也点点头，笑着说：“就是，杨帆，你可是我们的‘移动止血包’，得好好活着。”
赵磊蹲在丧尸的尸体旁，仔细检查着它的爪子和牙齿。丧尸的爪子上有细小的倒刺，牙齿泛着青黑色，显然带有强烈的病毒。“这种速度型变异丧尸，之前的情报里没有提到过。”他站起身，眉头紧锁，“外围就有这种变异体，禁区里面的情况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
林晓收拾好急救包，抬头看向禁区深处——那里一片漆黑，只有偶尔传来的嘶吼声，像是有无数只变异体在黑暗里蛰伏。“我们的急救物资不多了，”她说着，摸了摸急救包的底部，“刚才用了一半的消炎粉和纱布，要是再遇到受伤的情况，可能不够用。”
“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整。”赵磊看了眼天色，黄昏的最后一点光已经消失，夜幕开始笼罩大地，“今晚就在附近的废弃仓库过夜，明天一早再深入禁区。”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陈默和李响今晚轮流警戒，注意伤口情况，有异常立刻喊人。杨帆，你好好休息，恢复体力，你的感知明天还得靠你。”
众人点点头，开始收拾东西。陈默忍着后背的疼痛，把丧尸的尸体踢到屋顶下——避免血腥味引来其他丧尸。李响用没受伤的手扛起步枪，跟在赵磊身后。杨帆走在最后，他回头看了眼厂区深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模糊的能量波动，比刚才那只变异丧尸的波动更强，却更快，快得像一道转瞬即逝的闪电。
“怎么了？”林晓注意到他的停顿，回头问道。杨帆摇摇头，心里却泛起一丝不安：“没什么……就是觉得，刚才那只丧尸，可能不是唯一的。”林晓的脸色微微一变，她顺着杨帆的目光看向禁区深处，黑暗里似乎有无数道影子在晃动。风卷着沙砾刮过，带来更浓的腥臭味，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中盯着他们的背影，等待着下一次袭击。
小队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朝着不远处的废弃仓库走去。而在他们身后的炼钢厂里，一道更快的影子掠过钢架，浑浊的眼球里闪烁着贪婪的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禁区外围的狩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