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那几个热心驴友往下山方向走，路却越走越偏。
领头的驴友挠着头，有点尴尬地解释：
“哎呀，好像岔了条小路，问题不大，从这边穿过去一样能到公路，就是得爬个小坡，绕点石头。”
这所谓的“小坡”和“石头”，对张少重和那几位经常爬山的驴友来说还算能应付，但对两位习惯了高来高去、要么御剑要么魔虹遁空的古代大佬来说，可就有点要命了。
尤其是她们还穿着极其别扭的现代衣物，动作束手束脚。
走到一处需要手脚并用攀爬的陡峭石坡前，凌清雪看着那粗糙的岩壁，眉头微蹙。
若是往常，她真气微吐，足尖轻点，便能如凌波仙子般飘然而上，何须如此狼狈攀爬？
她下意识地就想运转体内那点可怜的灵力，施展最粗浅的提纵术。
然而，心念刚动，灵力还没提起来多少，灵魂深处那该死的契约烙印就微微一烫，传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虚弱感，仿佛那点力量刚生出就被无形的漩涡吸走了一大半！
同时，经脉传来一阵空乏的刺痛，让她气息一滞，差点没站稳！
“哼！”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脸色白了白，赶紧扶住了旁边的石头。
旁边的夜魅儿情况更糟。
她看着这陡坡，暴躁脾气上来，下意识就想用魔气凝聚个垫脚的东西或者干脆短暂浮空一下。
结果魔气刚催动，非但没凝聚起来，反而像是点燃了体内的抽水机，瞬间把她好不容易恢复的一丝丝力量抽干。
还引动了之前尝试攻击的反噬旧伤，喉咙一甜，差点又吐血，赶紧强行散去了魔气，气得她狠狠一脚踢在石头上，结果疼得她自己龇牙咧嘴。
“两位小姐姐没事吧？是不是刚才摔伤还没好？”
一个驴友注意到她们的异常，关心地问。
“没…没事！”
张少重赶紧打掩护，
“她们就是有点累了，缓缓就好，缓缓就好！”
他凑近两位大佬，压低声音，几乎是哀求道：
“两位祖宗！收着点！别乱用力啊！你们现在这状态，经不起折腾了！忘了那反噬多疼了吗？”
凌清雪和夜魅儿脸色都极其难看，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憋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是啊，她们差点忘了，现在早已不是修为通天的时候了。
体内这点力量，十不存一，用一点少一点，而且一旦用于争斗或者“违规”，立刻就会引来那见鬼契约的反噬！
最终，两位曾经挥手间山崩地裂的大佬，不得不像凡人一样，极其笨拙、极其耻辱地，用手抓着岩石缝隙，用脚踩着凸起，一点点地往上爬。
那动作，看得张少重都替她们着急，生怕她们一个不小心摔下来。
好不容易爬上了石坡，没走多远，前面带路的驴友突然“咦”了一声，停了下来。
“怎么了？”
张少重心里咯噔一下。
“前面……好像被塌方的石头和断树堵死了。”
领头的驴友有些无奈地说道，
“昨天那场雨太大了，这边土石松，估计是刚塌下来没多久。看来这条路走不通了，得往回绕，那可就得天黑了。”
众人往前看去，果然，原本的小路被一堆混杂着泥土和断裂树木的乱石堵得严严实实，确实过不去了。
“啊？要绕路啊？那得走多久？”
“天快黑了，山里可不安全。”
驴友们开始议论纷纷，有些沮丧。
张少重也皱起了眉头，绕路太耽误时间了，而且他真怕身边这两位“定时炸弹”随时会因为不耐烦而搞出什么幺蛾子。
就在这时，一个细小的“嘶嘶”声从旁边的草丛里传来。
紧接着，一条手腕粗细、色彩斑斓的毒蛇猛地窜了出来，似乎是受惊了，直扑向离它最近的那个正在低头看地图的女驴友！
“小心！”
几个驴友惊呼起来，但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反应！
那女驴友吓得花容失色，呆立当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孽畜！”
凌清雪几乎是本能地冷叱一声，并指如剑，朝着那毒蛇虚虚一点！
她想的是一道细微剑气直接将其斩断！
然而，体内那点灵力根本不听使唤，艰难地涌动了一下，最终只在指尖凝聚出了一颗……米粒大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小冰晶，“啪”地一下，打在了毒蛇旁边的石头上，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不过这点动静倒是吓了那毒蛇一跳，动作迟疑了一下。
几乎同时，夜魅儿也是眼神一厉，下意识就想弹出一缕魔火将毒蛇烧成灰烬！
结果魔力运转，只在指尖冒出了一小簇……比打火机火苗还小一圈的、摇曳不定的黑色小火苗，嗤啦一下，自己就熄灭了，反而把她自己手指烫了一下。
“嘶！”
夜魅儿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赶紧甩手。
那条毒蛇被这两下莫名其妙的“攻击”搞得有点懵，但也失去了攻击的欲望，哧溜一下钻回草丛不见了。
危机解除。
但现场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那几个驴友都愣愣地看着凌清雪和夜魅儿，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古怪。
刚才那两位小姐姐……在干嘛？对着蛇比划手指？
是吓傻了吗？
而张少重则是看得目瞪口呆！
我靠！
虽然效果拉胯到了极点，但那确实是法术吧？！
是冰晶和火苗吧？！
不是幻觉！
凌清雪和夜魅儿的脸色则是在一瞬间变得无比难看和苍白！
她们看着自己的手指，感受着体内因为刚才那一下而几乎见底的力量和隐隐传来的反噬刺痛，再对比一下自己预想中的效果和实际那可怜巴巴的结果……
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现实感，如同冰水般浇透了她们全身！
她们的力量……真的衰弱到了如此可笑的地步？！
连对付一条凡间的毒蛇，都如此吃力？！
甚至差点因为动用这点微末力量而再次引动反噬？！
两位大佬站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巨大的落差和难以接受的现实带来的冲击。
张少重最先反应过来，赶紧打圆场：
“啊哈哈！刚才好险！那蛇自己跑了！运气真好！两位……两位小姐姐可能是想吓唬它一下，对，吓唬它！”
他干巴巴地解释着，自己都觉得离谱。
那几个驴友将信将疑，但也没深究，毕竟人没事就好，转而开始商量绕路的事情。
趁着驴友没注意，张少重凑到两位失魂落魄的大佬身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惊叹和同情：
“我的天……你们刚才……那是法术吧？虽然……嗯……迷你了一点，但也是法术啊！牛逼啊！”
凌清雪猛地回过神，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神冰冷中带着羞愤。
这种程度的“法术”，对她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夜魅儿也是咬牙切齿，低声道：
“闭嘴！再敢提一句，老娘撕了你的嘴！”
但经过这么一遭，两人终于彻底认清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虎落平阳，龙游浅水。
现在的她们，别说呼风唤雨了，可能连自保都成问题。
任何一点微末的力量，都必须精打细算，用在刀刃上，绝不能轻易动用，尤其是不能用于内斗。
否则，恐怕真的会落得个力竭反噬而亡的下场。
这种受制于人的虚弱感，让两位习惯了掌控一切的大佬，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而张少重，在最初的惊讶过后，看着这两位突然“蔫了”的大佬，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这保镖……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以后的路，得更小心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