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凡觉得自己像是被押赴刑场的囚犯。
李菲菲那手劲儿，根本不像个炼器师，倒像个打铁的！攥着他胳膊跟拎小鸡仔似的，一路风风火火就往炼器坊冲。沿途遇到的弟子纷纷侧目，看着这位内门的天才师姐拽着一个灰头土脸的杂役狂奔，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李师姐！李师姐您慢点！我……我跟不上！”林小凡感觉自己脚都快离地了，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这妞是吃了火药吗？精力这么旺盛！
“慢什么慢！灵感稍纵即逝！你那歪点子虽然糙，但内核有点意思！必须立刻验证！”李菲菲头也不回，辫梢的铃铛叮叮当当响得急促，充分体现了主人此刻急躁又兴奋的心情。
林小凡心里叫苦不迭。验证？拿什么验证？拿我当人肉材料试验机吗？他可没忘了这位大小姐的“失败品”有多吓人！
眼看就要冲到炼器坊那标志性的、冒着各色烟气的大门口了，斜刺里突然杀出一个人影，伴随着一个欢快又带着点莽撞的声音。
“林师兄！李师姐！你们跑这么快要去哪里呀？”
声音的主人是个娇小可爱的身影，十四五岁年纪，穿着一身嫩绿色的弟子裙，可惜裙子上东一块西一块沾着可疑的焦黑和彩色污渍。她脸蛋圆圆的，眼睛大而明亮，像含着星星，就是鼻尖和脸颊上也蹭了几道黑灰，活像只偷吃蜜糖没擦嘴的小花猫。
她手里还宝贝似的捧着一个小丹炉，炉盖没盖严，正丝丝缕缕地冒着……粉红色的烟雾？闻起来有一股诡异的甜香，夹杂着刺鼻的酸味。
不是别人，正是丹堂的小祖宗，闯祸精兼开心果——姜灵儿！
李菲菲猛地刹住脚步，皱着眉看着挡路的姜灵儿，以及她手里那冒着诡异粉烟的丹炉，下意识地把林小凡往后拉了拉，警惕道：“姜灵儿？你又在捣鼓什么危险东西？离远点！”
林小凡也是眼皮直跳。这位小姑奶奶的出现，往往意味着麻烦和……爆炸。
姜灵儿却丝毫没察觉两人的戒备，反而献宝似的把丹炉往前一递，大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李师姐，林师兄，你们来得正好！我新研制了‘强效去污丹’和‘持久活力丸’！正准备给突击队的大家送过去呢！快帮我试试效果！”
强效去污丹？持久活力丸？这名字听着就很不靠谱啊！林小凡看着那粉红色的烟雾，总觉得吸多了会看到小人跳舞。
李菲菲更是直接捂住了鼻子，嫌弃地后退半步：“拿走拿走！你这丹炉冒的烟颜色都不对！肯定是又炼废了！”
“才没有炼废呢！”姜灵儿撅起嘴，有点小委屈，“只是火候稍微……猛了一点点！效果肯定很好的！林师兄，你快试试这个‘持久活力丸’！吃了保证你三天三夜打扫都不累！”
说着，她就要从丹炉里掏那什么“活力丸”。
林小凡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摆手：“别别别！灵儿师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这么珍贵的丹药，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比如……比如石铁师兄！他力气大，消耗也大！”死道友不死贫道，对不住了石师兄！
“对哦！石师兄肯定需要！”姜灵儿恍然大悟，又开心起来，“那我等会儿给他送去！那林师兄你先试试这个‘强效去污丹’！只要把它扔进水里，就能化成超级厉害的去污药水！擦什么都亮晶晶！”
她拿起一颗看起来灰不溜秋、还在微微颤动的“丹药”，就要往旁边一个清洗器械的水桶里丢。
“住手！！！”林小凡和李菲菲异口同声地尖叫起来！
李菲菲甚至下意识地掐了个防火诀，虽然那好像是清洗用的水桶……
林小凡一个箭步冲上去，几乎是抢一般从姜灵儿手里夺过那颗危险的“去污丹”，动作快得自己都佩服自己。
“灵儿师妹！冷静！千万冷静！”林小凡握着那颗仿佛有自己生命的丹药，手都在抖，“这……这么好的东西，用在普通水桶里太浪费了！得……得用在关键时刻！比如……比如清理千年药垢的时候！”
他一边胡说八道，一边疯狂给李菲菲使眼色：快想想办法啊！这丫头要现场表演毒气泄漏了！
李菲菲也被姜灵儿这不管不顾的架势惊出了一身冷汗，没好气地对姜灵儿道：“姜灵儿！你没看我们正有急事吗？别添乱！赶紧把你这些……这些‘实验品’收起来！”
姜灵儿被两人这么一吼，大眼睛里顿时蒙上了一层水雾，小嘴瘪着，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我……我只是想帮忙……我看大家打扫都很辛苦……呜呜……”
看她这副委屈巴巴的小模样，林小凡又有点心软了。这丫头虽然莽撞，但心思是好的。
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灵儿师妹，我们知道你是好心。但是呢，炼丹不是儿戏，尤其是这些功能性的丹药，更需要谨慎。万一效果不稳定，伤到人怎么办？”
姜灵儿抽了抽鼻子，小声说：“我……我都是按照丹方来的……就是有时候控制不好火候……”
“火候是关键啊。”林小凡趁机引导，他可不想哪天被这丫头的“好心丹药”给送走，“你看啊，你这‘去污’的想法很好，但为什么不把它做成更安全、更容易控制的形式呢？比如……做成药粉？或者溶在水里做成喷雾？那样用量好控制，也更安全，对不对？”
“喷雾？”姜灵儿眨巴着泪眼朦胧的大眼睛，似乎被这个新词吸引了。
“对！就像这样——”林小凡左右看了看，看到旁边有一片沾满油污的工具，正是李菲菲炼器坊门口常有的景象。他灵机一动，对姜灵儿说，“灵儿师妹，你那里有没有什么温和一点的、确实有去污效果的草药粉末？比如清涤草之类的？”
姜灵儿想了想，从腰间一个小荷包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有的有的！这是提纯过的清涤草粉，本来是想用来做净手散的！”
“很好！”林小凡接过粉末，又指着那个水桶，“你取一点清水，少量草粉，对，少量！搅拌均匀。”
姜灵儿依言照做，动作小心翼翼。
林小凡又看向李菲菲：“李师姐，借个空的小喷壶用用？就是你们平时给炼器材料降温的那种小的？”
李菲菲虽然不明白他要干嘛，但还是皱着眉头从坊里拿来一个巴掌大的、用金属和琉璃制成的小喷壶，造型还挺别致。
林小凡将姜灵儿调好的略显浑浊的液体倒入喷壶，拧紧，对着那片油污的工具轻轻一喷。
细密的水雾均匀洒下，带着清涤草淡淡的清香。那些油污遇到水雾，竟然真的开始慢慢溶解！
林小凡又拿起一块干净的布，轻轻一擦——油污去除了一大半！虽然比不上强效化学药剂，但胜在安全温和，还有点淡淡的草木清香！
“看！就是这样！”林小凡把喷壶递给姜灵儿，“这叫清洁喷雾！用量可控，操作安全，效果也不错！比你那直接扔‘去污丹’安全多了吧？而且你可以尝试用不同的灵草搭配，做出不同功效的喷雾，比如去油污的、去锈迹的、甚至带香味儿的！”
姜灵儿看着那神奇的小喷壶和眼前干净了不少的工具，大眼睛瞪得溜圆，充满了惊奇和崇拜：“哇！林师兄你好厉害！这个喷雾好方便！比我那丹药安全多了！”
她瞬间把“去污丹”抛到了脑后，兴奋地摆弄着小喷壶：“那我还可以做提神醒脑的喷雾！用清心花的露水！还有还有……”
她一下子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开始叽叽喳喳地构思她的“喷雾大业”，刚才那点委屈早就烟消云散了。
李菲菲在一旁看着，冷艳的脸上也露出一丝讶异。她没想到林小凡这家伙，歪门邪道的点子还真不少，居然这么轻易就化解了一场潜在的“丹药危机”，还把这小麻烦精引向了相对安全的方向。
“哼，还算有点小聪明。”她抱着胳膊，语气依旧傲娇，但眼神缓和了不少。
林小凡抹了把汗，总算把这小祖宗安抚住了。他赶紧趁热打铁：“灵儿师妹，你看，你这后勤支援非常重要！大家打扫确实又累又脏，非常需要你提供的这些安全实用的物资！比如这种清洁喷雾，还有那种提神的药茶之类的！你可是我们突击队的坚强后盾啊！”
一番话说得姜灵儿心花怒放，小胸脯挺得高高的，感觉自己肩负着光荣的使命！
“嗯！林师兄你放心！我这就回去研究最棒的喷雾和药茶！保证让大家干活不累！”她宝贝似的捧着小喷壶和她的宝贝丹炉（里面的危险丹药暂时被忽略了），蹦蹦跳跳地就往丹堂跑，差点撞到门柱上。
送走了这位“爆炸性”的后勤部长，林小凡和李菲菲同时松了口气。
李菲菲瞥了林小凡一眼：“没想到你对付小孩子还挺有一手。”
林小凡干笑：“生活所迫，生活所迫……”都是被逼出来的啊！
经过这么一打岔，李菲菲刚才那股迫不及待要搞研究的冲动也冷静了些。她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林小凡那一身灰扑扑的杂役服。
“算了，今天先放过你。”她摆摆手，似乎有点扫兴，“看你这样子，去了炼器坊也是碍手碍脚。你先回去把你那碑林的活儿干完！等我初步设计好了自适应挂点的模型，再来找你测试！”
说完，她也不再纠缠，转身就进了炼器坊，估计是立刻投入了她的新灵感之中。
林小凡如蒙大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险！差点就被抓去当苦力了！
不过……好像因祸得福？不仅摆脱了李菲菲的“魔爪”，还意外地点亮了姜灵儿的“科技树”，以后说不定能收获一批安全又好用的后勤补给？
他看着姜灵儿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手里那颗差点被丢进水里的“强效去污丹”，小心翼翼地用油纸包了好几层，塞进怀里最角落。
这玩意儿……虽然危险，但万一……万一哪天绝境了，说不定能当烟雾弹用？
嗯，有备无患，有备无患。
林小凡整理了一下被李菲菲扯歪的衣服，拍了拍身上的灰，重新朝着碑林走去。
卫生突击队的活儿，还得干啊！
就是这队友……一个个都太不让人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