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渊的神识完全沉浸在石眼与符文迷宫交织的信息洪流中。无数代表空间法则的符文如同奔腾的江河冲刷着他的意识。他感到一阵眩晕,但求生的本能让他死死抓住那一点与石眼相连的清明。
“怎么样?”剑无痕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紧绷。
林子渊没有睁眼,只是微微摇头,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很乱……但它们在共鸣。”他能感觉到,石眼、脚下符文、乃至深渊中那巨兽的甲壳纹路,三者之间存在着一种深层次的能量联系。张萌萌的误触就像往平静的湖面扔了块石头,打破了脆弱的平衡。
他强迫自己忽略周遭空间的震颤和来自深渊的恐怖威压,将全部心神投入到解读那混乱的符文波动里。时间仿佛变得粘稠,每一息都格外漫长。就在他感到神识快要被信息撑爆时,一股奇特的波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并非杂乱的噪音,而是一组循环往复、极具规律的频率。它隐藏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之下,如同深海中的暗流,稳定而持久。林子渊心中一动,集中所有感知去捕捉这组频率。它带着一种古老、悠长的韵律,仿佛……呼吸。
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他尝试引导体内灵力,模仿着石眼传递出的那种独特频率,小心翼翼地将其释放出来。
起初并无变化。但当他调整灵力,使频率与感知到的波动完全同步时,异变陡生!
他脚下那片区域的发光符文不再是杂乱闪烁,而是如同受到召唤般迅速向他汇聚,光芒凝聚,最终化作一道凝实的乳白色光柱,将他笼罩其中。光柱出现的瞬间,通道的剧烈震颤明显减弱了。
“林子渊!”张萌萌惊呼。
林子渊抬手示意自己无事。他注意到,光柱升起时,深渊中那沉睡巨兽甲壳上的纹路,也同步闪烁了一下,光芒流转的节奏与他引发的光柱频率一致。巨兽庞大的身躯微微动了一下,但并未苏醒,只是那悠长的“呼吸”似乎变得更加清晰可闻。
更惊人的是,当这道光柱穿透迷宫上方无尽的黑暗穹顶时,一片原本隐匿的复杂图案被点亮了。那是由无数光点构成的巨大星图,轨迹玄奥,缓缓旋转,散发出苍茫浩瀚的气息。
“星图……”赵寒仰头望着那片突然显现的苍穹,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传说寂灭之眼是通往更深层虚空的门户……这星图,莫非就是路径?”
光柱持续了约莫十几次呼吸的时间,然后缓缓消散。迷宫恢复了稳定,不再震颤,但周围的空间结构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一些岔路消失了,一条笔直通往黑暗深处的路径隐约浮现。
林子渊长长吐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刚才的经历让他心潮澎湃。他摊开手掌,石眼安静地躺在他掌心,不再狂躁,反而散发出温顺平和的光芒。
“刚才那是……”张萌萌凑过来,心有余悸地看着深渊。巨兽再次陷入沉寂,但那份压迫感依旧存在。
“是共鸣。”林子渊看着手中的石眼,眼中闪烁着明悟的光芒,“我好像明白了。这迷宫,这石眼,还有那大家伙,它们的能量核心是相通的。刚才那组循环波动,是维持这里平衡的关键频率,类似于……那虚空生物自身的呼吸节奏!”
“模拟虚空生物的呼吸?”剑无痕眉头紧锁,这个想法太过骇人听闻。
“没错。”林子渊点头,他尝试着再次调动灵力,这次更加熟练。石眼随之响应,投射出一片由无数细小光符构成的、缓缓旋转的三维模型。模型的结构与地面符文、巨兽甲壳纹路乃至头顶星图的某些部分都惊人地相似,清晰地展示着能量在其中流转的路径和节点。“看,这就是迷宫的部分能量构型。刚才我引发的共鸣,就是激活了这个核心节点。”
三维符文模型悬浮在几人面前,流光溢彩,蕴含着深奥的空间法则。张萌萌和剑无痕都看得有些入神,即便是出身剑宗的他们,也从未见过如此直观展现高阶空间奥秘的方式。
“所以,我们不是要对抗这迷宫,”张萌萌若有所思,“而是要……融入它?遵循它的规则?”
“对!”林子渊肯定道,“硬闯只会引发更剧烈的空间乱流,甚至可能真的惊醒那个守护者。但如果我们能持续模拟出那种‘呼吸节奏’,或许就能安全地穿过迷宫,甚至……”他抬头看向那片尚未消散的星图,“找到通往星图所示方向的路。”
这个发现让众人精神一振。虽然风险依旧巨大,但至少有了明确的方向,而不是在绝望中盲目乱撞。
“你能维持这种模拟吗?”剑无痕问出了关键问题。模拟虚空生物的气息,听起来就绝非易事。
林子渊感受了一下自身的消耗。“短时间内可以,但对灵力和心神消耗很大。我们需要尽快行动。”他操控着三维符文模型,将其缩小至拳头大小,悬浮在身前作为参照。“跟我来,这次我们走这边。”他指向那条新出现的笔直路径。
四人再次出发。林子渊走在最前,全力维持着与石眼的沟通,周身散发着与周围环境逐渐同步的微弱波动。张萌萌和剑无痕一左一右护在他身侧,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变化。赵寒被护在中间,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多了几分希望。
通道似乎不再无穷无尽,走了没多久,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平台中央,有一个复杂的符文凹槽,其形状大小,正好与林子渊手中的石眼吻合。平台边缘,则是无尽的深渊,对面隐约可见另一个平台的轮廓,之间并无桥梁连接。
林子渊停下脚步,凝视着中央的凹槽。石眼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嗡鸣,传递出一种渴望靠近的意念。
“看来,我们需要把石眼放上去。”他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