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渊刚被张萌扶着走出两步,脚下雪地突然泛起微光。他低头一看,那枚被踢开的玉简碎片竟自行漂浮起来,血迹如活物般扭动,在雪面上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箭头。
“别跟着它!”剑无痕猛地按住剑柄,声音绷得发紧,“谷中灵气流向不对劲,像被人抽空又灌回来,反复拉扯。”
张萌萌一把拽住林子渊胳膊:“你又想干什么?刚才炸完自己还不够?”
林子渊没答话,弯腰捡起玉简碎片。金纹从掌心蔓延至碎片边缘,经脉里顿时像有烧红的铁丝在搅动。他咬着牙没松手,反而加大力道催动灵力。金纹骤然亮起,碎片嗡鸣震颤,血光直指雪谷深处。
“你疯了?”张萌萌气得跺脚,“经脉都快裂开了还硬撑!”
“撑不住也得撑。”林子渊咧嘴笑,嘴角又渗出血丝,“那冒牌货说‘别信清风’,可清风是我师父——这话要么是挑拨,要么……师父真有问题。我得自己找答案。”
小白突然窜到前方,爪子疯狂刨雪。没几下就扒出半截骨牌,上面“鸿青”二字清晰可见。林子渊瞳孔一缩——这字迹他太熟悉了,正是自己平日写符的笔锋。
“你埋的?”张萌萌瞪大眼睛,“什么时候?”
“不知道。”林子渊蹲下身,指尖抚过骨牌刻痕,“但既然是我埋的,肯定留了后手。”他将玉简碎片按在骨牌上,金纹与血光交融的瞬间,骨牌突然发出刺耳尖啸,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
剑无痕突然挥剑斩向虚空:“小心!”剑锋劈开一道黑雾,雾中隐约浮现黑袍虚影,枯瘦手指直抓林子渊咽喉。林子渊不躲不闪,任由金纹在体内横冲直撞,硬生生又压榨出一缕灵力注入骨牌。
符文骤然大亮,黑袍虚影被强光逼退数步,发出不甘的嘶吼。骨牌“咔嚓”裂开一道细缝,缝隙中透出极寒气息,冻得周围雪花凝滞在半空。
“北境寒渊……”林子渊盯着裂缝里若隐若现的冰山轮廓,喃喃道,“原来师父的封印藏在这儿。”
张萌萌急得直晃他肩膀:“你管什么封印!先顾命啊!”
“命是自己的,路也是自己的。”林子渊甩开她手,摇摇晃晃站起来,“那冒牌货能复制招式,说明他和我同源。要搞清楚他是谁、清风是不是骗子,就得顺着这条线挖到底。”
小白叼起骨牌塞进他怀里,又用脑袋顶他膝盖示意快走。剑无痕收剑回鞘,冷声道:“追兵将至,最多再拖半柱香。”
林子渊把骨牌揣进怀里,金纹已黯淡得几乎看不见。他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却故意走得飞快,还回头冲张萌萌笑:“愣着干嘛?再不走,等会儿我倒下了你背不动。”
张萌萌骂了句脏话,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架住他胳膊。剑无痕沉默地走在侧翼,剑尖始终斜指地面,随时准备应对突袭。
雪谷越往里走,寒气越重。林子渊怀里的骨牌不断渗出寒意,冻得他胸口发麻,反倒压住了经脉灼痛。他忽然开口:“萌萌,如果有一天我发现清风真骗了我,你会帮我还是帮剑宗?”
张萌萌脚步一顿:“剑宗规矩是明辨是非。若他骗你,我帮你讨公道;若你误会他,我帮你查真相。”
“那要是……”林子渊声音低下去,“我根本不是鸿青真人呢?”
张萌萌猛地勒住他脖子:“少废话!管你是谁,欠我的灵石还没还清,敢跑路我就把你挂剑宗门口示众!”
林子渊被掐得直翻白眼,却笑得更欢。前方雪坡突然塌陷,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寒风裹着冰碴子呼啸而出。小白率先跳进去,尾巴欢快地摇成虚影。
剑无痕拦住要跟进去的两人:“下面阴气极重,可能有古修尸傀。”
“尸傀好啊。”林子渊推开他往前蹭,“正好拿它们试试新招式——反正我记不住名字,打顺手就行。”
张萌萌一把揪住他后领:“你当自己是铁打的?先吃颗护心丹!”她塞了颗药丸进他嘴里,又凶巴巴补了句:“咽下去!敢吐出来我剁了你喂小白!”
林子渊嚼着苦药丸,含糊不清地说:“其实吧……我怀疑那冒牌货是我分身。要不然他为啥长得跟我一样,还能学我打架?”
剑无痕突然按住他肩膀:“若真是分身,为何要杀你?”
“谁知道呢。”林子渊耸耸肩,疼得龇牙咧嘴,“也许我上辈子欠他钱?或者……”他摸了摸怀里的骨牌,“我故意分裂神魂,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洞内传来小白兴奋的呜咽声,似乎发现了什么。三人对视一眼,先后跃入黑暗。寒风卷着冰晶扑面而来,林子渊怀中的骨牌突然剧烈震动,裂缝里射出一道幽蓝光芒,直指洞穴最深处。
张萌萌握紧剑柄:“这次不准乱来。”
林子渊嘿嘿一笑:“放心,我专挑能活下来的路走。”话音未落,他脚下突然踩空,整个人栽进更深的冰窟。张萌萌尖叫着扑过去抓他衣角,却被剑无痕一把拽住。
“别动!”剑无痕盯着冰窟下方,“有东西在动。”
幽蓝光芒照亮了冰层——无数具冰封的尸体盘坐在窟底,每具尸体眉心都嵌着同样的骨牌,刻着“鸿青”二字。林子渊卡在半空的冰棱上,低头看着那些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吹了声口哨:“嚯,开批发大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