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站在塔楼边缘，断成两截的玉簪还握在手里。血顺着剑柄滴下来，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红点。他没管伤口，抬头看了眼已经消散的光网，知道这地方不能再待了。
锁城阵一破，天外宗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波围剿随时会来。
他跳下塔楼，刚落地就听见巷子口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粗布衣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手里提着个药篓。
“你就是陈默？”男人问。
陈默没回答。
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块铜牌：“张老七让我接你去天外城。”
陈默盯着那块牌子看了两秒，认出来是之前张老七给他的信物。他收起断簪，跟着男人走了。
两人一路穿街过巷，避开主道，专挑偏僻小路走。路上男人不多话，只说天外城比云渡集大十倍，鱼龙混杂，但散修多，消息也灵通。
“你这种被大宗门盯上的人，只有靠组织才能活。”男人说。
陈默没问什么组织。他知道迟早会见到。
天亮前，他们出了云渡集西门，沿着一条碎石路往北走。太阳升起时，远处出现一座巨城。城墙是黑铁铸的，高得看不见顶，上面插着无数残破的旗帜，风一吹哗啦响。
“到了。”男人说，“天外城。”
城门口排着长队。守卫穿着灰袍，腰间挂着刻有符文的令牌，挨个检查进城的人。有人递上一块灵石就放行，有人被拦下搜身，甚至当场扣押。
“进城要交‘安身费’。”男人低声说，“每人十块下品灵石。没钱的，登记名字，签三年劳役契约。”
陈默摸了摸储物袋。里面还有些从秘境带出来的低阶灵材，能换几十块灵石。他正要掏，男人拦住他。
“别露财。”他说，“跟我走侧门，我有熟人。”
他们绕到城东一处不起眼的小门。男人跟守卫说了几句，对方点头放行。进门后，男人带着陈默穿过几条窄巷，最后停在一栋三层木楼前。
楼门口挂着一块破匾，写着“聚义堂”三个字，字迹歪歪扭扭。
“这就是散修联盟的据点之一。”男人说，“我叫李三，是这里的联络人。你先在这歇两天，等盟主召见。”
陈默走进屋子。里面光线暗，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墙上贴着告示，写着各种任务和悬赏。几个散修坐在角落喝酒，没人说话。
李三给他安排了个二楼房间，床是木板搭的，被子发黄。他没在意，坐下就开始翻《九域杂闻录·天外篇》。书页一动，灵感值开始涨。
【灵感值+10】
【+15】
【+20】
他闭眼推演昨晚的战斗。系统自动回放画面，分析出手时机、敌人反应、破障火的威力变化。三分钟后，睁开眼，脑子里多了三条优化方案。
他正想着要不要试试新招式，门外传来敲门声。
“陈默。”是李三的声音，“盟主召见，现在就去。”
陈默起身下楼。李三领着他出了聚义堂，往城中心走。路上人越来越多，摊贩叫卖声不断，空气中混着药香和血腥味。
“前面那座白塔就是联盟总部。”李三指着前方。
陈默看过去。那塔有七层，通体由一种泛着微光的白石砌成，门口站着四个守卫，全都戴着面具，手里握着短刃。
他们走到门口，李三出示了一块铜令。守卫看了一眼，让开一条路。
塔内很安静。楼梯是螺旋向上的，每一步踩上去都没有声音。他们爬到第五层，推开一扇木门。
房间里只有一个老头坐着。他穿着灰色麻袍，头发花白，手里拿着一根竹杖，眼睛半闭。
“你就是陈默。”老头开口，声音沙哑。
陈默点头。
“杀了天外宗三个执法队成员，破坏锁城阵，还活着走出来。”老头睁开眼，“有点本事。”
陈默没说话。
老头拄着竹杖站起来：“我是散修联盟盟主，姓赵。我们这个组织，不归任何宗门管，专门收容被追杀、被抛弃、被通缉的散修。每年死在天外天的散修超过三千，其中八成是被大宗门当耗材用完就扔。”
他顿了顿：“你父亲陈玄，十年前也是我们的人。”
陈默眼神一动。
“他不是叛徒。”赵盟主说，“他是被陷害的。天外宗想吞他手里的初源烙印，灭了他全家。我们当时没能救下他妻子，只保住了你娘留下的信物。”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青铜碎片，和陈默身上的残碑材质一样。
陈默伸手接过。碎片刚碰皮肤，就发烫，系统立刻弹出提示。
【检测到同源能量波动】
【灵感值+50】
“我们一直在找你。”赵盟主说，“你觉醒初源烙印那天，整个联盟都收到了感应。张老七是你爹当年救下的第一个人，所以他第一个认出你。”
陈默终于开口：“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不是我们要你做什么。”赵盟主说，“是你爹留下的任务，必须由你完成。青霄残碑七块，你已经拿到五块。第六块在‘葬星渊’，第七块在‘天外天核心’。”
他走近一步：“但凭你现在这点实力，进葬星渊等于送死。所以我们决定，正式接纳你为联盟核心成员。从今天起，你有资格调用联盟资源。”
陈默问：“代价是什么？”
“每年完成三次指定任务。”赵盟主说，“帮我们救人、抢东西、杀不该活着的人。”
陈默想了想：“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你也可以走。”赵盟主坐回椅子，“但出了这扇门，你就没有身份牌，没有庇护所，没有补给点。天外宗的通缉令已经发到十二城，所有黑市、客栈、传送阵都会把你拒之门外。”
他笑了笑：“你今晚能不能睡个安稳觉，取决于你现在做的决定。”
陈默看着手里的青铜碎片。它还在发烫，和情丝绕的温度呼应着。
他把碎片收进储物袋。
“我加入。”
赵盟主点点头，拿起竹杖在地上敲了三下。墙壁上一道暗门滑开，里面是个小型藏宝室。架子上摆着丹药、符箓、兵器、玉简。
“选三样。”他说，“算是入盟礼。”
陈默走进去。系统自动扫描每件物品。
【破障丹：提升灵力穿透力，对护体功法有克制效果】
【影遁符：瞬移三十丈，每日限用一次】
【斩灵刀：专克邪修，附带神识震荡】
他拿了破障丹和影遁符，最后一格空着。
转身时，看见角落有个黑色木盒。盒子没标签，但系统突然跳出提示。
【未知物品：疑似与初源烙印共鸣】
【风险等级：高】
【建议获取】
他走过去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漆黑的戒指，表面刻着扭曲的纹路，像某种古老文字。
他伸手拿起。
戒指刚碰手指，整间屋子的灯同时熄灭。藏宝室内的空气瞬间变冷，连系统面板都闪了一下。
【警告：检测到高危精神污染】
【是否继续持有？】
陈默没松手。
他知道这东西危险，但也知道它重要。
他把戒指戴在右手无名指上。
灯光恢复。
赵盟主看着他，眼神变了。
“你果然继承了你爹的胆子。”他说，“那枚戒指，叫‘夜引’，是陈玄最后一次任务带回的东西。没人敢碰，除了他，现在是你。”
陈默低头看着戒指。它不再发黑，反而透出一丝暗红光泽。
“它是什么？”他问。
赵盟主沉默几秒：“通往葬星渊的钥匙。”
陈默刚要再问，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三冲进来，脸色发白。
“不好了！”他说，“天外宗的人打进来了！他们带着通缉令，说要当场格杀陈默！”
赵盟主猛地站起，竹杖重重杵地。
“既然来了——”他冷笑，“那就看看，谁才是这片废土真正的主人。”
陈默握紧了手中的断簪，指节发白。
血顺着剑柄流到戒指上，被那抹暗红缓缓吸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