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刚把焚心火种嵌入地脉阵眼，肩头那只赤红小兽猛地炸起全身鳞片，发出一声短促嘶鸣。他动作一顿，神识瞬间扫出，东南方向的空气中飘着几粒黑灰色尘埃，一碰即散，却带着熟悉的腐意。
他知道是谁来了。
“备战！”他低喝，左手甩出三枚紫纹符箓，分别掷向营地四角。符纸落地燃烧，升起一圈跳动的雷光屏障，将整个祭坛区域围住。
几乎同时，东侧高地传来空间扭曲的波动。三道黑影贴着岩壁疾行，目标直指高台上的通讯灵石塔。他们身上披着灰黑色甲胄，身形时隐时现，像是被风吹动的残影。
幽瞳站在高处，尾巴突然绷直，银发无风自动。她跃起半空，双手交错结印，地面裂开一道缝隙，紧接着十二道虚影从不同角度浮现，形成环形镜像阵列。
那三名敌修脚步一乱，彼此错判位置，一人挥刀砍向同伴后背，另一人反手刺穿自己队友胸膛。血花溅在岩石上，迅速蒸发成黑烟。
最后一个冲破幻象封锁的人举刀劈向幽瞳颈侧。刀锋未至，一道电弧自天而降，击中其手腕。龙角骨鞭缠上脖颈，狠狠一拽，整个人砸进岩层，陷进去半尺深。
雷嗔落下，赤脚踩住那人头颅，雷翼展开遮住身后两名受伤的赤脊战士。“敢动我哥的人，都得劈成炭条。”
夜澜立于祭坛中央，目光锁住营地外围。雷障刚稳，地面开始震颤。裂缝蔓延，八道身影从地下钻出，身穿同款匿魂甲，手持鬼镰，步伐整齐划一。为首者戴着覆面铁盔，手中双刃交叉胸前，黑焰顺着刃口流淌，在地上烧出焦痕。
“主将来了。”夜澜低声说。
对方没有开口，只是抬起左臂，掌心浮现出一块扭曲的阵盘。影蚀阵再度启动，空间像水波般晃动，九人集体消失。
下一瞬，两具尸体从空中坠落，是守在西门的赤脊哨兵。他们的胸口被挖空，心脏不见踪影。其余敌修已逼近防线内圈，距离火种阵眼不足三十步。
“守住阵眼！”夜澜传音全军，同时退至祭坛后方，掌心按上刻有塔纹的石碑。
光柱冲天而起。
三件灵器自虚空中飞出。第一件是双环轮刃，通体漆黑，边缘布满雷齿，悬浮空中发出嗡鸣；第二件是拳头大小的赤球，表面裂纹闪烁火光；第三件如蛛网般轻薄，泛着银灰光泽，随风展开足有丈许宽。
冰雷绞杀轮、炎息爆珠、缚魂网——幻天塔第五层炼制的三件战备品，今日首次投入实战。
他操控绞杀轮切入敌阵，轮刃高速旋转，释放连锁雷击。一名敌修闪避不及，被正面命中，身体炸成碎块。另两人急退，却被雷弧追击，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雷嗔见状大笑：“这才像话！”他双臂张开，头顶凝聚乌云，渡劫雷云成型，接连落下七道粗雷，将三名潜行者劈得焦黑。
幽瞳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血线，随后抛出缚魂网。网落之处，空间凝滞，那名操控影蚀阵的将领被当场定住，四肢无法动弹。
“困住了！”一名赤脊队长怒吼持矛冲上，十几名战士紧随其后，长枪齐刺。
就在众人以为胜券在握时，被困将领忽然咧嘴一笑。
他的皮肤开始龟裂，黑色液体渗出，滴落地面竟腐蚀出深坑。一股腥臭味扩散开来，所有靠近的赤脊战士纷纷捂住喉咙跪倒，眼中流出黑血。
“毒？”雷嗔皱眉，雷翼一振就要上前。
“别过去！”夜澜厉声制止，“那是混沌蛊毒，沾之即腐神魂！”
他抬手召回缚魂网，但已经晚了。网面接触毒液的部分迅速碳化，崩成粉末。将领挣脱束缚，双刃挥舞，黑焰横扫，三名赤脊战士当场断为两截。
更多裂缝在营地各处出现。第二批敌军涌出，数量远超预期，至少三十人。他们不再分散行动，而是组成锥形阵，直扑祭坛核心。
“他们不是来抢火种的。”夜澜眼神一冷，“是来灭族的。”
幽瞳强行催动空间之力，试图折叠战场，可连续施法让她嘴角溢血。她半跪在高台边缘，尾巴焦黑卷曲，仍死死撑着最后一道屏障。
雷嗔单膝跪地，右腿被鬼镰划出深口，鲜血混着电弧流下。他咬牙拔出插在肩胛的碎片，扔在一旁。“再来十轮我也能撑住。”
夜澜站在祭坛顶端，面具已被血浸透，右脸伤口再度裂开，血顺着下巴滴落在剑柄上。他握紧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远处地平线烟尘滚滚，新的脚步声正在接近。不只是地面震动，连空气都在颤抖。
他取出最后一枚雷烬符，这是第六层推演后改良的加强版，一旦引爆足以覆盖整个营地范围。但他不能用——友军还在里面。
“哥。”幽瞳喘着气抬头，“我能再撑一次隙流折影……只要你不退。”
雷嗔站起身，抹去嘴角血迹：“谁敢说我主必败，老子先劈了他。”
夜澜看着脚下这片土地，看着那些仍在战斗的赤脊战士，看着肩头那只浑身焦毛却依旧挺立的小兽。
他缓缓举起剑，指向敌阵最深处。
“一个都不许死。”
敌将举起双刃，黑焰汇聚成巨刃形状。身后三十人同步抬手，鬼镰共鸣，形成一片死亡波场。
绞杀轮悬于夜澜头顶，炎息爆珠埋入四角地底，仅剩的半张缚魂网在他手中收紧。
双方对峙，杀意冲天。
就在此时，营地北侧的岩壁突然塌陷。
一道身影从碎石中走出，背着八柄重锤，左眼机械义眼泛着红光。他低头看了看掌心的地图残片，又看向战场中央那个持剑的身影，低声说了句：
“总算没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