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岩闻言微微颔首,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却还是拱手应下,“走吧!去套车,我们去太白楼!”
张锐轩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想着接下来和木材商人拉扯。
金岩坐在车辕驾驶着马车,突然一个人影闯入立在马车前面,金岩一拉马缰绳,马匹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嘶鸣。
金岩勒住缰绳,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厉声喝道:“找死不成!寿宁侯府的马车也敢拦,你是哪个衙门的小卒子,也敢学人做仗马鸣。”
“来人哈哈大笑,怎么了?寿宁侯府就可以不守大明律吗?天下不平事,天下人管。在下户部主事李梦阳,请寿宁侯世子出来搭话!”李梦阳高声大叫道。
车内传来张锐轩懒洋洋的嗤笑,隔着雕花车窗,声音裹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轻蔑:“李主事若是想讨个青天,去刑部击鼓,去顺天府递状,便是闯北镇抚司的铁门,张某都敬你是条汉子。”
张锐轩顿了顿,话音陡然变冷,“可堵着张锐轩马车前撒泼,倒像是市井无赖讹诈良善的把戏。”
李梦阳冷笑一声,猛地从袖中抽出一卷文书,扬手抖开时纸张哗啦作响:“好个良善!张世子可知这印子钱滚出的血债?城南绸缎庄王掌柜被逼投河,西郊粮行陈家满门自尽,这些状纸摞起来比你侯府门槛还高!”
李梦阳三步跨到马车前,官靴重重踏得车辕震颤,“今日要么张世子下车对质,要么我抬着这几卷血状去午门叩阙!”
“金岩下去吧!去把少爷出门前吩咐的事办了。”张锐轩吩咐道。有些事情只能张锐轩自己动手,金岩要是动手就要被大明官场弄死了。
金岩看了张锐轩一眼,似乎猜到了张锐轩要做什么,金岩摇了摇头。
张锐轩大怒:“滚,滚的远远的。”金岩只得跳下马车而去。
李梦阳心中大喜,要是金岩在,二打一李梦阳还真不一定打赢,尤其是金岩长的比较高大。
李梦阳冷哼一声:“怎么样?寿宁侯世子,怕了吧!”
“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学人在京城劫道!”张锐轩一拉缰绳,启动马车。
李梦阳躲闪不及,被马车撞倒,张锐轩看了一眼李梦阳位置,心想活该你倒霉,车轮从李梦阳双腿上压了过去。张锐轩再一扬马鞭,马儿立刻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李梦阳凄厉的惨叫声划破街巷,染血的官袍在车轮碾过处绽开猩红的花。
张锐轩嘴里嘟囔道:“什么东西,一个户部主事也敢来出头,真当我张锐轩是泥捏的。想要出名,小爷就成全你。”
太白楼
虞世南带着十几个木材商人正在焦急的等待着,突然看到张锐轩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虞世南说道:“都坐好,世南没有说谎吧!财神爷来了。”
张锐轩大大咧咧的坐在主席台上:“各位都是大商人,分分钟都是几十两入账的主,张某人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
木材我天津造船厂需要很多,你们有多少我就要多少。银子我有很多,就看你们能不能带走了。”
江万通站起来说道:“张世子,不是我们不愿意做您生意,实在是漕运总督陈锐发话了,一块木头都不可以给您。大家都是靠着漕运吃饭的,不敢得罪漕运总督。”
其他人也是纷纷附和说道。
张锐轩也是哈哈大笑:“各位这是欺负锐轩年少不懂事吗?天津造船厂就在海河河口,你们的船从哪里来的,这里谁不知道?不过你们放心,本世子不要船板,只要普通圆木”
李达海摸了摸头发,赔笑道:“太祖说了,片帆不得入海吗!”
江万通说道:“既然如此,世子爷放心,普通木头要多少我们就有多少。”
“不过北京市价太高了,天津造船厂到港价比北京低一成。”张锐轩补充道。
江万通抚着下颌的山羊胡,目光在张锐轩身上来回打量,片刻后重重一拍桌案:“好!就依小侯爷的!”
江万通眼底闪过一丝算计,“走海运可以直接用大船,天津卫不用转运,省下更多,比北京便宜也是正常的。”
李达海说道:“不知道到小侯爷的造船厂修好了码头没有。”
“各位放心,都好了,那么就此告辞。”张锐轩一拱手,就此出了太白楼。
金岩就在马车上坐着,看到张锐轩出来,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牙齿。
“你这狗头,还知道回来呀,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张锐轩问道。
金岩笑容一敛,压低声音道:“那妇人已收了银子,去庄子上了。她女儿送到赤珠那里去了,不过……”
金岩顿了顿,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李梦阳被撞之事怕是要闹大。刚刚我瞧见顺天府的人在事发地查勘,还拘了几个目击的百姓。
少爷,听说这个李梦阳来头很大呀!少爷不该亲自动手,平白无故落人口实,下次还是让金岩来吧!”
“让你?金岩你最近胆子大了很多,知道殴打朝廷官员是什么罪行”张锐轩挑眉,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腰间玉佩:“一个小小的户部主事,能翻出什么浪来?”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家丁骑着快马疾驰而来,远远便高声喊道:“世子!不好了!李梦阳被撞的消息传到了都察院,御史们联名上书弹劾您当街行凶!”
“不必管他,我们回府!”张锐轩吩咐道。
晌午,日头悬在中天,炽烈的阳光将京城的柏油马路晒得发烫。李梦阳被几个家丁用门板抬着,发出一阵阵哀嚎,像是一匹受伤的孤狼。
李妻左氏正在家里织锦,织机咣当咣当咣当,小翠急冲冲推门进来急道:“夫人,不好了,不得了,老爷被人压断腿了,正要抬回来了。”
左氏手中的梭子“当啷”坠地,锦缎上的金线在阳光下刺得眼眶生疼。
左氏踉跄着冲到前厅,正撞见门板抬进院子,李梦阳脸色苍白,嘴唇发颤。
“官人!”左氏扑到门板边,李梦阳紧闭双眼,额角冷汗混着尘土,双腿红肿的老大。李梦阳的两个小儿子看到父亲这样也是被吓的嗷嗷大哭。
左氏一面派人去请大夫,一面派人去国子监叫回大郎和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