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的晨雾刚散,训练场的木质靶场还沾着露水,踩上去能闻到淡淡的潮湿尘土味。林枫站在场地边缘,左臂上的绷带已经拆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那道被手里剑划破的伤口,在医疗忍者的查克拉滋养下,连结痂脱落的痕迹都变得柔和,指尖调动查克拉时,也终于没了之前的滞涩感,大概恢复了全盛时期的七成。
可他没敢放松。不远处的老樟树下,古川老师背对着他,深灰色的上忍制服被晨风吹得微微晃动,他望着场中练习手里剑的其他下忍——有人在调整呼吸瞄准靶心,有人在捡落在地上的忍具,偶尔传来“噗嗤”的钉靶声,却衬得这边的气氛格外沉闷。翔太和晴子都不在,林枫心里清楚,这是一场避不开的单独谈话,关于他在波之国擅自离队的事,今天总要算个清楚。
“你的报告,我看了。”
古川老师的声音先于转身传来,平稳得像靶场的地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那份量里藏着他作为指导上忍的严肃,还有一丝没说出口的后怕,只是被刻意压在了低沉的语气里。
林枫的心脏还是猛地一紧。那份报告他写了整整两晚,反复修改了五遍:把“用幻术制造虚响干扰再不斩”改成“不小心碰倒石头弄出动静”,把“刻意用鲜血吸引白的注意”说成“被碎冰划伤后失血头晕”,甚至连自己抵达波之国的时间都往后推了半个时辰,尽可能将所有异常都包装成“冲动下忍的鲁莽行为”。可面对古川老师,他还是没底——这位从忍者学校就带过无数学生的上忍,最擅长从细节里揪出破绽。
“是,老师。”林枫垂着手,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忍者服的衣角,姿态放得极低。
古川老师缓缓转过身,他的目光像鹰隼锁定猎物,直直落在林枫脸上。那目光里没有暴怒的火焰,却有刺骨的锐利,仿佛要穿透他刻意维持的平静:“擅自离队,绕过桔梗城的哨卡隐瞒行踪,深入有上忍叛忍活动的波之国——那地方连普通中忍都要谨慎应对,你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下忍,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应付?最后身受重伤,查克拉透支到几乎断联,若不是古介前辈路过发现你,你现在可能还躺在那座桥上喂鱼。林枫,你自己说说,你犯了多少条忍者守则?”
“我知道,老师。”林枫低下头,声音里带着诚恳的愧疚,“无论是禁闭、减薪还是加练,我都甘愿接受。”
“处罚自然有。”古川老师的语气冷了几分,像晨露落在皮肤上的凉意,“接下来一个月,你所有d级任务的报酬减半,每日晨跑增加五公里,手里剑投掷加练两百次,查克拉控制训练延长一个时辰——而且,这一个月里,你不准参与任何需要离开木叶的任务。”
这个处罚比林枫预想的轻,却更让他羞愧——古川老师没选最严厉的禁闭,反而用加练和限制任务来约束他,显然是还在给他机会。可古川老师接下来的话,却像重锤一样砸在他心上。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古川老师向前迈了一步,周身的气势陡然迫人,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泛白——那不是愤怒,是后怕,“最重要的是,你差点死了!不是因为桃地再不斩的斩首大刀有多快,也不是因为白的魔镜冰晶有多诡异,而是因为你的愚蠢和不自量力!”
场中练习的下忍们听到声音,都下意识地停了动作,偷偷往这边看了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假装训练。古川老师没在意旁人的目光,继续说道:“你以为忍者是凭一腔热血就能当的?规则和纪律不是用来束缚你的枷锁,是保护你的盾牌!保护你不被自己的冲动害死,也保护你的队友不被你的鲁莽拖累!”
他顿了顿,语气里的后怕更浓了:“你想帮第七班,想帮卡卡西,没问题——但正确的方式是立刻通过桔梗城的联络点向村子求援,让火影派遣支援,而不是自己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冲过去!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行踪被卡多的杀手发现?如果他们抓了你,用你当人质威胁卡卡西放弃雷切,后果会怎样?你不仅救不了人,还会害死第七班所有人!”
林枫沉默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没法反驳——从正统忍者的角度来看,他的行为确实是教科书级别的反面案例。波之国的“成功”,不过是无数个侥幸叠加的结果:侥幸没被杀手发现,侥幸用幻术干扰了再不斩,侥幸用血珠让白迟疑了半秒……可这些侥幸,只要有一个落空,他就会变成古川老师说的“拖累”。
“我……我当时满脑子都是担心他们出事,没想那么多。”林枫的声音有些发涩,这是他唯一能说的话——不是借口,是事实。他满脑子都是“不能让白死”,却忘了自己只是个下忍,忘了忍者世界最基本的生存法则:没有实力的善良,只会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所以才是愚蠢!”古川老师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却没有再提高音量,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你的感知能力比普通下忍敏锐,上次在桔梗城发现袭击者的埋伏,这次也侥幸活了下来,但这绝不代表你是对的。如果不能学会控制冲动,遵守纪律,用脑子思考而不是用热血蛮干,你的那点天赋迟早会害死你,甚至害死你未来的队友。”
这番话像一盆冷水,从林枫的头顶浇下,让他之前因“改变剧情”而有些发热的头脑彻底冷静下来。他抬起头,看着古川老师严肃的脸——这位上忍的眼角有细微的皱纹,那是常年执行任务留下的痕迹,他的担心不是装的,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需要引导的学生。
“我明白了,老师。”林枫深深鞠了一躬,腰弯得很低,这次的道歉没有半分敷衍,“对不起,让您担心了。这次的教训我会记一辈子,以后做任何事之前,我都会先向您报告,绝不会再擅自行动。”
看到林枫眼底的悔意不是装的,古川老师严厉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些。他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林枫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带着长辈对晚辈的期许:“希望你是真的明白了。你的潜力不错,比同期的下忍更沉稳,也更有想法,但你太急了。忍者的成长不是一蹴而就的,学会忍耐和遵守规则,比学会多少忍术都重要。以后不管有什么想法,或者发现什么异常,必须先向我报告,得到许可后才能行动——这是命令,不是请求。”
“是!”林枫挺直腰板,声音坚定。
“去吧,今天的惩罚先开始——绕训练场跑一百圈,不许用查克拉。”古川老师挥了挥手,恢复了平时严厉教官的模样,“跑不完,中午不许吃饭;跑慢了,晚上加练体能。”
“是!”林枫没有丝毫抱怨,转身就朝着训练场的跑道跑去。他的脚步很稳,没有急于加速——一百圈,不用查克拉,对刚恢复的身体是不小的负担,但他知道,这是他该受的惩罚,也是对自己鲁莽的警醒。
晨雾彻底散去,阳光越升越高,洒在跑道上,将林枫的影子缩成小小的一团。他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尘土里,砸出一小片湿痕。左臂的疤痕偶尔会隐隐作痛,那痛感像个提醒,让他想起波之国桥上的血,想起白倒下的身影,也想起古川老师的话。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训练场边缘那棵最高的樱花树上,一道身影正悄无声息地倚在枝干上。银白色的头发被树叶遮住,只露出一只握着《亲热天堂》的手,蓝色的封面上,“亲热天堂”四个字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旗木卡卡西收回落在林枫身上的目光,视线重新落回书页上,可手指却久久没有翻动——书页还停留在昨天看到的那一页,连折痕都没变过。他刚才看得清楚,林枫跑步时的呼吸节奏很稳,步频均匀,哪怕不用查克拉,也没有显出慌乱,反而透着一股超乎年龄的沉稳。
“古川这家伙,训起人来还是这么不留情面。”卡卡西在心里默默想着,嘴角却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和古川是同期忍者,太清楚这位上忍的脾气,看似严厉,实则最护着自己的学生,“不过,话倒是没说错。”
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波之国大桥上的那些细节:水牢术维持到一半时,查克拉流突然滞涩了半秒——当时他以为是再不斩的失误,现在想来,那滞涩的时机太巧了,正好是林枫藏身的方向传来碎石滚动声的瞬间;雷切命中前,白的肩膀微缩了半寸,脚尖甚至下意识地偏了一寸——那不是躲闪,更像是被什么干扰了注意力,而当时他没在意,现在回想,白身前半尺处,确实有几滴不属于他的血迹,方向正是林枫倒下的位置;还有林枫手臂上的伤口,边缘整齐得过分,不像是碎冰划的,倒像是用忍具刻意控制深度的切割伤……
太多的巧合,太多难以用“冲动下忍”解释的细节。
古川或许被林枫的“愧疚”和“认错”骗过了,可卡卡西不会——他经历过第三次忍界大战,见过太多用“巧合”掩盖真相的忍者,知道“巧合”多了,就不再是巧合。这个叫林枫的下忍,身上肯定藏着秘密。他的“擅自离队”,绝不是因为“担心第七班”那么简单;他的“运气好”,也绝不是真的运气。
卡卡西的目光再次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跑道上那个奋力奔跑的身影上。林枫的速度没有加快,却始终保持着均匀的步频,汗水浸湿了他的忍者服,贴在背上,风一吹就泛起凉意,可他没有放慢脚步。
“超乎寻常的感知?还是……别的什么能力?”卡卡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书页边缘,若有所思,“在意的不是任务,是特定的人?波之国是为了那个白衣少年,之前在桔梗城,好像对月光疾风的事也格外关注……”
一阵风吹过,樱花花瓣落在书页上,卡卡西轻轻拂去花瓣,合上书。蓝色的封面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他的身影如同融入空气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树枝上,连一片树叶都没惊动,仿佛从未出现过。
训练场上,林枫还在一圈圈地跑着。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古川老师的话,也反复想着白和再不斩的结局——他不知道隔离病房里的人是不是他们,也不知道未来还能不能再见到那抹白色,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变强。不仅是查克拉和体术的强,还有应对忍者世界的头脑和分寸的强——他不能再像这次一样,用侥幸去赌别人的命运,也赌自己的命。
他没察觉到,暗处那道锐利的目光已经离去;更没意识到,因为卡卡西的“留意”,他未来的路,已经悄然变得更加复杂。
阳光越升越高,将训练场的尘土晒得发烫,林枫的影子在跑道上一圈圈移动,像一个不断旋转的、关于成长与秘密的符号。远处的火影岩在阳光下静静矗立,仿佛也在注视着这个藏着秘密的少年,注视着他在忍者世界里,小心翼翼又无比坚定的每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