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梦也想不到!
沈青萝,竟敢当着她的面,公然殴打她凤鸾宫的人!
“……徐姑姑,”沈青萝,接过秦姑姑递上来的热茶,轻轻地吹了吹气,“……这便叫,‘规矩’。”
“……还望姑姑,回去之后,好好地教一教,皇后娘娘。”
“……我瑶光宫的‘规矩’,到底该如何守。”
……
这场,发生在瑶光宫门前,充满了“火药味”的交锋,如同一道,插上了翅膀的惊雷,一夜之间,便传遍了整个前朝后宫!
而那些,本就是在暗中疯狂发酵的,关于沈青萝“妖女附体,祸乱宫闱”的流言,更是被浇上了一勺滚油!
彻底引爆了,整个京城的……舆论!
第二日,早朝。
天,还未亮。
金銮殿之上,便已是,黑压压地跪倒了一片!
以林太傅,与吏部尚书慕容博为首的保守派大臣们,这一次,竟是不约而同地,换上了一身,只有在“国丧”之时,才会穿戴的……纯白孝服!
他们一个个,面容悲怆,如丧考妣,仿佛大乾王朝在今日,便要亡国了一般!
“……陛下!”
林太傅老泪纵横,第一个出列,用充满了悲愤与绝望的苍老声音,哭嚎道。
“……老臣,有本,死谏!”
“……祖宗规矩不可废啊!”
他将手中的玉笏,高高举过头顶,以头抢地!
“……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此乃,高祖皇帝定下的铁律!可如今……”
“……沈氏青萝,一介女流,出身本就备受争议(指罪臣之女)!却蒙陛下错爱,得以踏入这,本不该她踏足的宫闱!”
“……她非但不知感恩戴德,收敛锋芒。反而变本加厉,先是在祭天大典之上,以‘妖术’蛊惑圣听!后又在瑶光宫前,公然殴打皇后娘娘的掌事太监!”
“……其,恃宠而骄,目无宫规,简直是骇人听闻!罄竹难书!”
“……陛下!”他老泪纵横地,泣声道,“……如今,京城之内,流言四起,民心惶惶!皆言,沈氏,乃,‘妖星’降世,恐非国之祥瑞啊!”
“……老臣恳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效仿前朝圣君,‘挥泪斩马谡’!”
“……将此‘妖女’,赐归沈府,静心休养!永世不得再踏入皇宫半步!”
他这番,充满了“忠君爱国”与“道义”绑架的话语一出!那些早已串通一气的保守派大臣们,立刻齐刷刷地附和了起来!
“……臣,附议!”
“……林太傅,所言极是!女子干政,本就有违纲常伦理!沈顾问更是将她那,手握重兵的‘盟友’,与不知廉耻的‘家仆’,都安插进了宫廷禁地!其心叵测啊!”吏部尚书慕容博,更是阴阳怪气地补上了一刀!
他所指的,正是被收编了的孟武与高远!
“……请陛下,清君侧!严惩妖女!”
“……请陛下,赐死沈青萝!以正天下视听!”
一时间,整个金銮殿,群情激奋!
仿佛沈青萝,已然成了足以让大乾王朝,都为之倾覆的……红颜祸水!
而御座之上的萧彻,看着下方一张张 “道貌岸然”的脸,那双握着龙椅扶手的手,早已是青筋暴起!
他,正要,发作!
“……陛下,且慢!”
一个同样是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武将的队列之中,响了起来!
只见孟武,这个不修边幅的铁血将军,竟第一个出列!
他看都没看那些,跪倒在地的“言官”,只是对着萧彻抱拳,声如洪钟地说道:“……陛下!末将是个粗人,不懂什么‘祖宗规矩’,‘纲常伦理’!”
“……末将,只知一件事!”
他猛地转过身,那双铜铃般的虎目,冷冷地扫过林太傅等人!
“……末将,只知!在汤泉宫天崩地裂,陛下命悬一线之时!是沈顾问,不顾生死,将陛下从万丈深渊之下,给背了回来!”
“……末将,更知!在祭天大典,火药即将引爆的瞬间!也是沈顾问,不顾安危,亲手拆除了那,足以将我等,都炸上西天的‘共鸣玉’!”
“……她,”他的声音,充满了一个军人质朴的敬意,“……是陛下的救命恩人!更是我孟武的……恩人!”
“……今日,”他的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谁敢动她一根汗毛!”
“……便,先问过老子手里的……刀!”
“……你!”林太傅,被他“兵痞”气息的威胁,给气得浑身发抖!
而,就在这时!
石宽,也出列了。
他没有像孟武那般粗鲁。他只是,不卑不亢地对着萧彻,行了一个大礼。
“……陛下,”他的声音平静,却又充满了法度的力量,“……臣,亦有本奏。”
“……敢问,林太傅,”他转过身,看着被气得,面红耳赤的老人,淡淡地问道,“……您说沈顾问‘妖言惑众’。敢问,‘妖’在何处?‘惑’在何方?”
“……她若是‘妖’。那为何,她能助臣破了那,悬了二十年的‘墨鸦’大案?”
“……她若是‘惑’。那为何,她能助陛下,铲除了崔家这等,动摇国本的……国之巨蠹?”
“……《大乾律例》,开篇,明义。”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赏罚分明,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沈顾问,于国,有不世之功!于君,有救驾之恩!”
“……臣敢问,诸位大人!”他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刀,扫过在场所有心怀鬼胎的官员!
“……尔等,今日在此,颠倒黑白,构陷忠良!到底是为了所谓的‘祖宗规矩’?”
“……还是为了,你们被戳破了脊梁骨的……”
“……私利?!”
这番字字诛心,充满了“法理”与“道义”的双重拷问,让本是还群情激奋的保守派大臣们,瞬间便哑火了!
而就在双方剑拔弩张,即将要彻底撕破脸的时刻!
一个谁也意想不到的人,缓缓地出列了。
是,沈文德。
他依旧是那副,清瘦而又充满了风骨的模样。他没有为自己的女儿辩解半分。也没有去指责林太傅等人的构陷。只是跪倒在了,大殿的中央,对着御座之上的萧彻,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陛下,”他的声音疲惫,“……老臣,教女无方,以致朝堂动荡,圣心烦忧,此,乃老臣之罪。”
“……老臣,恳请陛下……”
他抬起头,眼眸里是不容置疑的决绝。
“……准许老臣……”
“……致仕,还乡。”
“……老臣,愿携小女青萝,即刻返回江南故里。从此,青灯古佛,不问世事。”
“……以全陛下,与我大乾朝堂,最后的……体面。”
“轰!”
这一招,充满了风骨与决绝的“以退为进”,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林太傅,与慕容博等人的脸上!
将他们那,所谓的“为国为民”的虚伪面具,给撕得粉碎!
也将御座之上的萧彻,给,彻底地,逼入了……
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