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雷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股沸腾的力量压回心脏深处。
他转回头，再次看向海尔格。
眼神，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冰冷与平静。
海尔格看到林雷竟然硬生生忍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便是更深的鄙夷和快意。
她最喜欢看的，就是这些垃圾明明愤怒得要死，却又不得不向她低头的样子。
“注册费，一个铜币。”
她慢悠悠地说道，然后伸出两根手指，指甲上涂着劣质的红色颜料。
“不过嘛，你还带了个亚人。”
“按照公会的规矩，需要额外缴纳一笔‘亚人管理费’。”
“不多，也就一个铜币。”
“总共，两个铜币。拿来吧。”
她说完，便靠在椅子上，抱着双臂，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戏谑地看着林雷。
周围的冒险者们，先是一愣。
随即，爆发出比刚才更加夸张的哄笑声！
“亚人管理费？哈哈哈哈！我他妈在黑石镇混了十年，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费用！”
“海尔格大妈又在耍人了！”
“这小子惨了！一个铜币都够他喝一个月的西北风了，还两个？”
“活该！谁让他带个极品猫娘出来晃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
“没钱还想注册冒险者？还想养猫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嘲笑声，像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几乎要将两人淹没。
林雷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身无分文。
他甚至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他本以为，可以先注册，然后立刻接一个最简单的任务，比如去城外采点草药，或者帮镇民跑跑腿，用任务的预付款来支付注册费。
可海尔格这故意刁难的“双倍费用”，彻底堵死了他所有的路。
他站在这里，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承受着整个世界的恶意和嘲讽。
放弃吗？
现在转身离开，至少还能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可……
他感受着身后那具因为饥饿和恐惧而不断颤抖的小小身体。
他想起了她昨夜在高烧中，无意识呢喃出的那声“林雷”。
他想起了她那双清澈的、充满了全然信任的祖母绿眼眸。
他答应过她！
要让她吃饱！吃到撑！
林雷的拳头，再次握紧。
尊严？
那玩意儿能当饭吃吗？
他缓缓抬起头，准备放下所有的骄傲，向这个刻薄的女人请求，请求她让自己先赊账。
哪怕，要付出十倍的利息。
哪怕，要受尽所有的屈辱。
只要能让露娜吃上一口热饭，都值！
可就在他即将开口的瞬间。
一只冰凉的、柔软的小手，轻轻地、却又坚定地，从他身后伸了出来。
林雷猛地一僵！
他低下头，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到，露娜从他身后探出了半个小脑袋。
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依旧苍白，那双漂亮的绿宝石眼睛里，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但她的眼神，却带着一种林雷从未见过的、笨拙的倔强。
她绕过林雷。
用那只还在微微颤抖的小手，将一样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那高高的、冰冷的柜台上。
那是一块发霉的黑面包。
一块只有半个巴掌大，又干又硬的黑面包。
是林雷昨天给她的。
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财产。
整个公会大厅的嘲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住了柜台上那块，可怜兮兮的黑面包。
海尔格也愣住了。
她低头，看着那块面包，又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眼眶通红、却努力挺直腰板的小猫娘。
一秒。
两秒。
“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夸张、都要刺耳、充满了极致嘲讽的大笑，从海尔格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她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因为剧烈的抖动，像一条活过来的蜈蚣！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那块黑面包，又指着林雷，仿佛看到了全世界最滑稽的事情！
“你是想……”
“用这个付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