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欢竹这么一提,严初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自己似乎总是素着一张脸就出门,从未认真梳妆打扮过。
她几乎都快忘了,在这古色古香的世界里,也是可以描眉点唇、傅粉施朱的!
严初顿时眼睛一亮,兴奋地从床榻上支起身子,凑到欢竹面前满怀期待地问:
“可以把我化的像欢竹你这么漂亮么?”
欢竹生得明艳大气,眉眼间自带一股秾丽风华,是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声“大女主”的长相。
寻常女子站在她身旁,难免会被衬得失色几分,严初自然也不例外。
“为何非要像我呢?”欢竹被严初的话逗得笑眼弯弯,
却仍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发丝,轻声道,“我们初初自有初初的好看,我就很喜欢。”
她是真心觉得严初生得玲珑娇俏,虽非倾国倾城的明艳长相,却自带一股灵动之气。
每每瞧见都让人心生欢喜。
“因为我最喜欢欢竹了呀!”
严初答得毫不犹豫,眼眸亮晶晶地望着她,语气里满是真诚与骄傲,
“在我心里,欢竹就是世上顶好看的大美人儿!”
她从不吝啬对美人的夸赞,尤其是对自己真心喜欢的人。
“你这张小嘴呀,怕是清晨刚蘸了蜜糖来的。”
她自然相信这小郡主每一句夸赞都发自肺腑,
而这份毫不掩饰的偏爱,也让她心中暖融,受用得很。
“那便说定了,等晚些出发前,我再来寻你。”
欢竹放下她那一箱宝贝就离开了,严初的睡意也彻底消散了。
她索性起身下床,开始琢磨今晚宴席要穿的衣裳。
这回出行只为图个方便,压根没料到竟会有庆功宴这等场合。
随身带来的尽是些日常穿的便服,没一件能撑得起场面的。
去找欢竹借?也不行。
欢竹身量高挑修长,她的衣裙穿在自己身上,定是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空。
落落的不成样子。
得,兴奋半天白瞎,没件漂亮衣服穿。
小望舒端着水盆进屋时,
一眼就瞧见自家郡主没精打采地瘫坐在衣箱前,正对着里头几件常服长吁短叹。
“郡主,您这是怎么啦?”小望舒放下水盆,关切地凑上前。
“没有漂亮衣裳穿……”
严初哭丧着小脸,声音拖得老长,委屈巴巴地嘟囔,
“今晚可是庆功宴呀……”
“哎呀,这可怎么办!”
小望舒一听也跟着着急起来——
她一早便听林家小姐说要好好打扮,风风光光地去参宴呢。
若是自家郡主穿得太过素净,岂不是要被人比下去了?
虽然在她心里,自家郡主不管穿什么都很好看。
“算了,常服就常服吧,行动还更方便些。”
严初小声嘀咕着,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
横竖她又不是宴席上的主角,穿得是华美还是素净,本来也没什么要紧。
虽然从出席皇室宴会势必要正式,但是她一个无名小卒猫在角落应该不打紧。
她这回去,主要是为了凑个热闹——
照她推测,这次秋狝拔得头筹的,十有八九是璟王。
她可是好奇得很,那位璟王会向皇上讨个什么赏赐?
而此番落了败绩的轩王,之后又会有什么样的动作?
眼前的种种发展,早已和原书的剧情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种彻底脱轨的态势,让严初心底不由地泛起一丝隐隐的不安。
时辰一晃便到了傍晚。
当欢竹身着流光溢彩的宫装,如同月宫中走出的仙子般带着侍女们进屋时,
一眼就瞧见了正乖乖坐在那儿、穿着一身简便粉裙的严初。
小郡主听见动静,立刻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过来,
模样瞧着又乖又软,活像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欢竹却微微蹙起了眉:
“初初就穿这身去赴宴?”
这身衣裳虽衬得她娇俏可人,但若要出席皇室宴席,未免太过素简了些。
她倒不觉得这身打扮有何不妥,只是担心宴上那些惯会挑刺的贵人会借此做文章。
“嘿嘿~”
严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来时没想那么多,就只带了几身轻便的常服。这身已经是最像样的了!”
说罢,她还站起身转了个圈。
裙摆漾开小小的弧度,眼巴巴地望着欢竹,像是在等待她的认可。
应该……也许……大概……能行吧?
她心里其实也没底,深知皇室宴席的规矩,不免生出几分忐忑。
要不,她别去了?
呜呜呜,她想去。
“嗯,无妨。”
欢竹展颜一笑,自然地拉起严初的手,将她带到梳妆台前按着坐下,
“来吧,让她们给我们小郡主梳个好看的发髻,再上个精致的妆。”
不管宴会上发生什么,总有她护着便是。
见欢竹这般不以为意,严初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立刻安下心来,喜滋滋地端坐好,任由侍女们摆弄。
不得不夸一句,欢竹带来的侍女手艺真是精巧。
不过片刻功夫,寥寥几笔勾勒,淡淡脂粉点缀。
镜中的人儿便仿佛脱胎换骨般,整个人都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
铜镜中,渐渐映出一张娇俏明媚的小脸。
侍女并未过多堆砌脂粉,只薄薄敷了一层珍珠白的香粉。
便衬得她肌肤莹润,透出自然的粉晕。
原先那几分因受伤而起的苍白被恰到好处地遮掩,反倒更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柔美。
眉黛被细细描画成远山含翠的弧度,不浓不烈。
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那双总是灵动机敏的杏眼。
眼尾处被侍女用指尖轻轻晕开一抹极淡的桃红胭脂。
如同春日桃花瓣尖那一点最娇嫩的色泽,让她一颦一笑间,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唇上点的是时下最受闺秀喜爱的樱桃红口脂,色泽鲜亮饱满,衬得她唇形小巧精致。
宛若熟透的樱桃,引人采撷。
发髻也并未梳成过于繁复的样式,而是挽了一个俏丽的灵蛇髻。
几缕鬓发自然垂落,柔和了脸部的线条。
发间簪了一对赤金点翠的蝴蝶小簪,蝶翼轻薄灵动。
随着她细微的动作轻轻颤动,仿佛下一刻便要振翅飞走。
虽身上仍是一袭简单的粉裙,但经过这番巧手妆点,竟也显得清丽脱俗,别有一番风致。
那粉色不再显得朴素,反而与她脸上的胭脂和唇色相映成趣。
整个人像是初春枝头最鲜嫩的那一朵海棠,娇憨明媚,又带着一丝浑然天成的贵气。
严初几乎有些认不出镜中的自己,她下意识地眨了眨眼。
镜中那精心妆扮过的人儿也跟着眨了眨眼,眸中带着同样的惊讶与欣喜。
“欢竹……”她轻声唤道,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的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