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双明亮的眸子,此刻正带着明显的不善,紧紧盯着李丰衣:“李丰衣!你似乎一点都没把我放在心上!若不是我自己找过来,你是不是就打算把我一直撂在戚曼那里不管了?”
来者正是楚照颜。
李丰衣面对她的质问,神色不变,反唇相讥:“我们之间什么关系,你难道心里没点数吗?”
楚照颜被他这话一噎,顿时语塞。
魔后娘娘让她留在李丰衣身边,首要任务就是监视他的动向,这层关系确实尴尬。
被李丰衣抱在怀里的李国宝看到楚照颜,立刻奶声奶气地“告状”:“娘!阿爹坏!他想甩了你,给崽崽找小娘呢!但是崽崽不同意!”
楚照颜一听,眼神瞬间变得危险起来,如同两把刀子刮过李丰衣的脸。
她几步走到李丰衣跟前,不由分说,一把将李国宝从他怀里抢了过来,紧紧抱住,冷哼一声:“哼!想甩掉我?没门!”
李国宝被楚照颜抱着,立刻提出要求:“娘,崽崽饿了,要吃麻辣兔头!”
楚照颜感受着怀里沉甸甸的小胖墩,黛眉微蹙,忍不住对李丰衣抱怨道:“你……你都不控制一下闺女的饮食吗?这都快胖成球了!以后每天得让她少吃点!”
李国宝一听,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委屈极了。
自己刚才还努力维护娘亲的地位,结果娘亲一来就要缩减自己的口粮!
她立刻扭头看向李丰衣,小表情异常认真:“阿爹,这个娘不能要了!你快给崽崽找个新的吧!”
楚照颜被自家闺女这“叛变”的速度弄得身体一僵,脸色更加难看了。
李丰衣心里好笑,却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李国宝道:“连亲娘都不要了,你个小没良心的,渣崽崽!”
李国宝立刻反驳,小嘴撅得老高:“连媳妇都不要了,渣爹!”
李丰衣懒得再跟小胖墩斗嘴,楚照颜既然已经追来了,只好暂时带上。
他没好气地对楚照颜道:“行了,我们有事要办,你跟着,别添乱。”
楚照颜抱着气鼓鼓的李国宝,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一行人趁着夜色,悄然来到了城北的鸿兴镖局总部门外。
这是一片占地极广的建筑群,高墙大院,门前矗立着两尊威武的石狮子,门楼上挂着“鸿兴镖局”四个鎏金大字的牌匾,在稀薄的月光下泛着冷光。
此刻已是深夜,镖局内大部分区域都陷入黑暗,只有零星几处地方还亮着灯火,隐约传来守夜人的交谈声。
“兔子,看你的了。”李丰衣低声道。
兔蒙生小爪子一挥,银光悄然包裹住几人,下一刻,他们便越过了高墙和巡逻的守卫,无声地潜入镖局内部。
在鸿兴镖局深处,总镖头索绰骡·矗盛的书房内。
索绰骡·矗盛处理完手头最后一份“货物”清单,吹熄了桌上的油灯,仔细锁好房门。
他并未离开,而是走到靠墙的巨大书架前,踮起脚,在最高一层几乎够不到的书籍后面摸索了片刻,触动了某个隐蔽的机括。
“咔哒……”
一阵轻微的机械运转声响起,沉重的书架向一侧滑开,露出了后面一条向下延伸的幽暗秘密通道。
索绰骡·矗盛毫不犹豫地步入通道,身后的书架缓缓合拢,将书房恢复原状。
沿着石阶不断向下,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巨大的人工改造过的地下溶洞。
溶洞被一道道粗糙的石墙分隔成多个区域,如同迷宫。
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延伸出金属支架,上面托举着一颗颗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珠子,将这地下空间映照得一片阴森。
索绰骡·矗盛对这里极为熟悉,径直走向溶洞的中央区域。
那里有一扇厚重的的金属大门,门口站着两名带刀侍卫。这两人眼神锐利,气息沉稳内敛,竟都是六品修为的高手。
见到索绰骡·矗盛到来,两名侍卫微微躬身行礼,并未多言。
他们各自从怀中取出一半钥匙——一白一黑,形状正是阴阳鱼的一半。
两人将钥匙同时插入门上的两个锁孔,严丝合缝。
“嗡……”
一阵低沉的嗡鸣响起,厚重的金属大门缓缓向内开启,露出门后的景象。
索绰骡·矗盛迈步走入。
门内是一个极为规整的六丈六尺圆形房间,房间中央,三丈三尺见方的圆形地面区域被刻意垫高,上面刻画着复杂而诡异的图案。
一尊高达一丈有余,造型狰狞的黑色丹炉,正矗立于图案的最中心,炉底的几个通风口正喷吐着暗红色的火焰,将整个房间映照成一片淡红色,空气灼热而沉闷。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丹炉的上方,竟然用绳索倒吊着一个四五岁的女童。
女童衣衫褴褛、早已昏迷不醒。
一名穿着黑白阴阳道袍的六旬老者,正盘膝坐在丹炉前,双手掐动着繁复古怪的法诀,嘴里念念有词,诵读着晦涩难懂的经文。
四名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丹童,分别跪坐在图案的四个方位,双手高高托举过头顶,手中捧着盛放了不同药材的玉盘。
当老者念诵到某个关键节点时,便会有一位丹童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将盘中药材投入丹炉之中。
待四份药材依次投入后,老者眼中精光一闪,宽大的袖袍猛地一挥,雄浑的元罡涌出,托举起沉重的丹炉盖子
接着,再一挥衣袖,一道无形气劲射出,切断了吊着女童的绳索,那女童小小的身躯直直坠向下方喷吐着火焰的炉口。
在女童落入炉内的瞬间,老者便将盖子盖上。
索绰骡·矗盛静静地立在圆形图案的边缘,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再寻常不过的工序。
他等了小半个时辰,丹炉内的火焰才渐渐微弱,最终熄灭。
那老道长长舒了口气,站起身,微微有些喘息,显然刚才的炼制消耗不小。
立刻有童子恭敬地送上温热的毛巾。老道脱下头上的道冠,露出一个光秃秃的头顶,只有脑后留着一撮标准的金钱鼠尾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