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缝刚容四人钻进去,身后“轰隆”一声闷响,枝桠拢成的黑墙彻底封死了退路。小念刚站稳,就被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白梅香裹住——这香和老梅岭的不一样,甜里掺着股若有若无的麻意,吸进肺里像吞了团湿棉花,沉得慌。她低头看守梅剑,剑身上那道淡金纹络的裂痕又宽了些,暖橙光弱得只剩层薄影,剑柄凉得像握了块冰,连木纹里藏的梅魂气,都在轻轻颤,像是怕极了这地方。
“不对劲。”沈砚的蓝光盾往身前挪了挪,盾面映着周围的景象——石门里竟是片空荡的石厅,墙壁上嵌着无数巴掌大的铜镜,镜面蒙着层淡红的雾,照不出人影,反而映着些细碎的梅瓣,在镜里飘来飘去,“这香有问题,我臂甲上的蓝光在暗,像是被吸了气。”
话刚落,青禾突然“哎哟”一声,手里的古籍“啪”地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书页,就见古籍封面上的墨字突然扭曲起来,竟化作个穿青布衫的影子——是她早逝的爹,正蹲在地上捡古籍,声音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禾禾,慢着点,书撕了就再也找不着了……”
“爹?”青禾眼睛一红,伸手就想碰影子,却被影主一把拽住。影主指着墙上的铜镜,声音发紧:“别碰!是镜子照出来的幻!你看铜镜里——”
青禾抬头往铜镜看去,果然,镜里的淡红雾中,正映着她爹的影子,连动作都和刚才一模一样。更骇人的是,镜面边缘竟渗出些淡红的丝,像藤蔓似的往守梅剑缠去,刚碰到剑身上的暖橙光,就“滋”地吸走一缕,铜镜里的影子瞬间清晰了几分。
“这镜子在吸剑的魂气!”小念赶紧把守梅剑往怀里拢了拢,可已经晚了——石厅里所有铜镜的淡红雾都动了起来,无数红丝从镜面飘出,织成张网,往守梅剑罩去。剑身上的淡金纹络突然亮了亮,阿梅的声音断断续续飘出来:“是……梅魄镜……专吸魂器的魄……梅煞把它藏在这,就是为了耗光仙剑的魂气……”
话音未落,最中间那面最大的铜镜突然“咔啦”裂了道缝,淡红雾里飘出把剑的影子——不是黑剑,是和守梅剑一模一样的剑,连剑柄上的梅纹都分毫不差,只是剑身上裹着层浓黑的腐气,镜面里的剑影竟慢慢往镜外飘,像是要钻出来抢真剑!
“它要仿仙剑的形!”影主掏出黄符往铜镜上贴,符纸刚碰到镜面就“滋”地燃起来,可铜镜里的剑影非但没退,反而更快了,腐气顺着符纸的火星往影主手上缠,他赶紧甩着手后退,指尖已经沾了点黑渍,擦都擦不掉,“符纸没用!这镜子吸了这么多年魂气,已经成精了!”
小念握紧守梅剑,试着催动梅火。可这次剑刃只冒出点微弱的绿火星,刚亮就灭了,剑身上的裂痕里渗出缕淡金的魂气,被红丝卷着往铜镜里拖。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剑里的梅魂在疼——像是有双无形的手,正往外拽它的魄。小念急了,指尖往剑的裂痕上按,想把自己的血渗进去,可指尖刚碰到裂痕,就被一股寒气弹开,疼得她倒抽口冷气。
“别硬来!”沈砚赶紧挡在小念身前,蓝光盾猛地往铜镜方向推,“这镜子怕不是要把仙剑的魂气吸光,再用仿剑杀我们!青禾,古籍里有没有说怎么破梅魄镜?”
青禾早就慌了,手抖着翻古籍,纸页“哗啦”响个不停。直到红丝缠上她的手腕,她才突然看见古籍某页的空白处,墨字正顺着红丝的方向冒出来:“梅魄镜,以魂破魂,仙剑之魄需借守剑人血脉为引,燃自身梅魂,方可逆噬镜气!”
“燃自身梅魂?”小念愣了愣,守梅剑突然抖了抖,剑柄的温度竟升了些,像是在回应她。她想起阿梅说的“你的血脉和仙剑通着”,咬了咬牙,把掌心贴在剑的裂痕上,闭上眼睛试着往剑里送气——这次不是催梅火,是把自己的血脉气,顺着裂痕往梅魂里灌。
刚送进去一缕,守梅剑就“嗡”地一声震得她手心发麻。剑身上的淡金纹络突然亮了,裂痕里不再渗魂气,反而往外冒淡绿的光,光里裹着些细碎的白梅瓣,是剑里藏的老梅根魂!这些花瓣刚飘出来,就被红丝卷着往铜镜里拖,可花瓣一碰到镜面,就“腾”地燃起来,淡绿的火顺着红丝往铜镜里烧,镜里的剑影瞬间扭曲起来,发出尖细的嘶吼。
“有用!”青禾大喊,可话音刚落,最大的那面铜镜突然爆发出股黑气,把绿火压了回去。镜里的剑影终于钻了出来,黑腐气裹着剑刃,直扑小念怀里的守梅剑——它竟想直接撞碎真剑的魄!
沈砚赶紧把蓝光盾横在中间,黑剑“当”地撞在盾上,蓝光瞬间碎了大半,沈砚闷哼一声,往后退了两步,臂甲上的裂缝又深了些。影主趁机往黑剑上扔黄符,符纸燃着的火刚碰到腐气,就被吸了个干净,黑剑反而更亮了,剑刃往小念的手腕削去——它要先伤守剑人,再夺剑!
小念赶紧侧身躲开,守梅剑往黑剑上挡。两剑刚碰到一起,小念就觉出股巨力往手心撞,守梅剑的裂痕“咔啦”又宽了些,淡金纹络差点断成两截。她能感觉到,剑里的梅魂在发抖,像是快撑不住了。就在这时,胸口的玉佩突然发烫,两块合在一起的玉佩竟飘了起来,淡绿色的光裹着守梅剑,剑身上的白梅瓣突然多了些,往黑剑的腐气里钻。
“是梅魂核心的气!”阿梅的声音突然清晰了些,“玉佩能引心脉的梅魂气!小念,把气往剑刃送,撞碎黑剑的魄!”
小念立刻照做,掌心往剑柄上按,玉佩的绿光顺着她的血脉往剑里灌。守梅剑突然爆发出层刺眼的暖橙光,剑刃上的绿火“腾”地窜起半人高,往黑剑缠去。黑剑的腐气一碰到绿火,就“滋滋”烧起来,镜里的淡红雾也跟着散了些,可最大的铜镜突然“轰隆”一声,镜面裂开个大洞,洞里飘出无数黑丝,比红丝更粗,直扑守梅剑的裂痕——它要直接钻进剑里,吞了梅魂!
“快挡住!”影主把最后几张黄符全扔了出去,符纸化作道淡金的墙,挡住了大半黑丝,可还是有几根钻了过去,擦着守梅剑的裂痕往里面钻。小念急得眼泪都快掉了,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守剑人的心,就是剑的魂。”
她闭紧眼睛,把所有血脉气都往剑里送,连指尖的血都顺着裂痕渗进去。守梅剑突然“嗡”地一声,剑身上的梅纹全亮了,淡金纹络和绿火缠在一起,化作道光刃,往黑丝和黑剑砍去。“滋啦”一声,黑丝全被烧断,黑剑也裂成了无数碎片,化作黑烟往铜镜里缩。
可还没等众人松口气,最大的铜镜突然整个炸开,碎片里飘出个半透明的黑影,手里握着块发黑的镜片——是梅魄镜的核心!黑影往守梅剑的方向飘,镜片里射出道黑光,直刺剑的裂痕:“仙剑的魂气快耗光了,这次看谁能救你!”
小念赶紧举剑挡住,黑光撞在剑刃上,守梅剑的裂痕瞬间扩大,淡金纹络彻底断了,暖橙光弱得只剩个光点。小念觉着手心一疼,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剑里往外面抽——是梅魂的气,正被镜片吸走。她想握紧剑,可手指却越来越麻,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沈砚赶紧冲过来,蓝光盾往黑影上撞,可黑影轻飘飘地躲开,镜片又射出道黑光,这次是往青禾手里的古籍去:“先毁了能救你们的书,再吞了仙剑,梅岭就是我的了!”
青禾赶紧把古籍往怀里藏,可黑光已经到了跟前。就在这时,守梅剑突然轻轻颤了颤,剑身上那点暖橙光突然亮了亮,竟挡住了黑光。小念低头看剑,发现裂痕里竟飘出缕极淡的金魂气——是阿梅残留在剑里的最后一点魂气!
“小念……撑住……”阿梅的声音轻得像要消失,“心脉的梅魂核心……在等你……别让剑……丢了魂……”
话音落,金魂气全被镜片吸走,守梅剑的暖橙光彻底暗了,只剩下剑刃上的一点绿火,还在顽强地亮着。黑影笑得更凶了,镜片里的黑光更亮:“没了残魂帮忙,这次你死定了!”
小念握紧已经凉透的剑,看着镜片里越来越近的黑光,突然笑了——她是梅岭的守剑人,就算剑的魂气快没了,她的心,也绝不会让剑丢了魂。她举起剑,往黑影冲去,剑刃上的绿火突然又亮了些,像是在回应她的决心。
可黑影的黑光已经射了过来,守梅剑的裂痕还在扩大,小念能感觉到,剑里的梅魂在最后一次挣扎——这次,她能护住剑吗?石厅里的白梅香突然变得更浓,浓得让人喘不过气,像是在为仙剑,也为守剑人,捏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