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祖父和兄长后,冯斯瑶的余光,一直放在表兄身旁的楚承逸身上,并未瞧见太子看过来的视线。
待大半官员簇拥着太子散去,楚承平带着楚承逸上前,借着闲话的功夫,打探起林婉蓉的近况。
待林锦颜答了话,妍凌郡主好笑道:
“算算日子,也没多久就要大婚了,有人这便等着急了?”
楚承平:“去,都成婚了还没个正形。三哥,你也不管管她。”
楚承逸笑道:“奕辰都舍不得管,我做什么要讨人嫌?”
看着近在咫尺的笑脸,以及对祖父和兄长的担忧,冯斯瑶心中酸楚,不知怎的再也压制不住:
“三哥,我也要成婚了……”
待话说出口,冯斯瑶方觉失言,忙补上一句:
“不知三哥那时,可在京都?”
楚承逸笑的明媚:
“应该是在的,你放心,定给你送个稀罕物件做添妆。”
冯斯瑶被笑意灼痛了双眼,强压难过低头道谢。
林锦颜和岳明珠,以及姚惠宁互相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说笑着转开了话头。
去往容华堂的马车上,三人均是沉默不语,半晌默契的同时叹息,而后再次互相对视,忽而无奈笑出来。
林锦颜率先开口:
“斯瑶以前还问过小王爷,我却压根儿未曾多想,今日才知晓她心意。”
姚惠宁也愁道:
“太子…并非良配。只是陛下赐婚,此事怕是没有更改。就连我同太子和离,有祖父护着,也是舍了半条命才达成。”
几人对自己超乎寻常的信任,岳明珠已逐渐习惯,窝心的同时,也更加珍惜几人之间的情谊,现在更是少了顾忌坦诚相待:
“斯瑶平日话少,心思鲜少外露。瞧今日的情形,怕是已然情根深种……真若如此,这赐婚和小王爷的祝福,于她而言怕是不亚于剜心之举。”
林锦颜点头,暗恼自己愚钝,怎么就没早些看出来,让好友无端承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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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斯瑶的心思,若放在平日,楚承逸没有心事的时候,他也许能觉察到,可今日是师父来京收尸的日子。
同楚承平分别后,他便看似慢悠悠的来到酒坊,待上了二楼雅间,面色伪装出来的闲适褪去,覆上愁闷自责。
敲门而入,看到桌旁比上次见面,苍老了不少的师父,楚承逸快走几步,恭敬抱拳行礼:
“师父,徒儿不孝,未能护好宗庆,请师父责罚。”
谢宗主端起酒杯,往日轻柔的酒香,此时喝起来却带着涩口的灼烧,喝了酒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将人叫起。
楚承逸上前,同秦宗主身侧的中年男子颔首:
“药叔。”
正要落座,却听谢宗主问道:
“你之前来信说,宗庆来京打伤了你的朋友,此人现在何处?”
楚承逸身子僵住片刻站直:
“潇湘馆养伤,宗庆出事时,他并未在场。徒儿蒙师父传授武艺,就算与宗庆不和,也做不出伤他之事,更不会让朋友害他性命。”
谢宗主虽因丧子之痛,眼珠染上浑浊,射出的眸光却如有实质,凹陷的眼眶更显几分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