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站在窗边，望着那张泛着红光的符纸，手指不自觉地在窗框上摩挲着。夜风灌了进来，带着草木的丝丝凉意，可他心里依旧紧绷着。
他不再盯着那道红光，转身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暗格木匣。匣子一打开，里面便浮起一层青色的光，映照在他脸上，让他的眼神沉了几分。
这匣子里装的是他这些年积攒的追踪和反制符器，大部分是他自己绘制的，也有几片是从旧战场捡回来的残片。他挑出一枚银灰色的符牌，贴在掌心，闭上眼睛感知了一会儿，随后睁开眼将其收进了袖子里。
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却未刻意隐藏。
“你还在装睡呢？”墨玄的声音透着些许不耐烦，“我都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了。”
云逸拉开门，果然看到他靠在门边，红衣被风吹得飘动起来，手里拎着酒葫芦晃来晃去，看样子像是刚喝了一口药酒。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睡？”云逸侧身让他进屋。
“你要是真睡了，刚才那张监视符早就炸了。”墨玄耸了耸肩，“而且……”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桌上的符纸上，“它红得好似要滴出血来。”
云逸没说话，走上前去把那张符纸揭下来递给了他。
墨玄接过符纸，脸色变了变，指尖碰到符面时竟感到一阵刺痛。“这可不是普通监视符会有的反应。”他低声说道，“有人用了‘蚀魂咒’附在上面，若不是你设了静音结界，早就被人发现了。”
“你是说，他们在试探我？”
“更有可能是在测试你的修为波动。”墨玄翻过符纸，在背面发现一行几乎难以察觉的篆文，“这标记……有点像丹阁三年前失窃的封印。”
云逸皱起眉头：“你是说……有内鬼？”
“我不知道是不是内鬼，但我清楚一件事——”墨玄把符纸塞进袖子，压低了语气，“你体内的力量，已经被人盯上了。”
屋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所以，”墨玄忽然笑了一下，“要不要跟我回丹阁一趟？我那儿有个密室，专门用来炼毒丹和审讯人的，连长老都不敢轻易靠近。”
云逸看着他，眼神变得复杂了些：“你不担心被牵连吗？”
“当然怕。”墨玄摊开双手，“但更怕哪天你突然倒在我面前，到时候我还得给你收尸，多麻烦。”
云逸嘴角动了动，最终点了点头。
他们出了门，沿着石阶小路向前走去。月光被乌云遮住了大半，只能勉强看清前方几步路。风里夹杂着瀑布的水汽，吹得人精神为之一振。
到了丹阁门前，墨玄敲了三下门环，节奏怪异，像是某种暗号。门无声地滑开，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
“走吧。”他做了个手势。
云逸走了进去，脚踩在砖地上，微微震动了一下，好似地下藏着什么东西。
墨玄关上门，随手往墙上一按，一道金光升起，将整个空间笼罩起来。
“这里没人能偷听。”他说完，走到角落的架子前，拿出一个黑瓷瓶，“这是我新炼的‘影息丹’，吃了之后你能感知到方圆百丈内所有隐藏的气息。”
云逸接过瓶子，揭开盖子闻了闻，一股辛辣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像是掺了龙舌草和断肠藤。
“味道真呛人。”他皱起了眉头。
“你以为是糖豆啊？”墨玄翻了个白眼，“这可不是拿来当零食吃的。”
云逸没再说什么，直接倒出一颗吞了下去。
药效很快发作，他的五感变得异常敏锐。空气里的尘埃、墙缝里的虫子，甚至门外树上的鸟，全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的感知中。
“怎么样？”墨玄问道。
“像被针扎了几百下。”云逸揉了揉太阳穴，“不过……确实有用。”
墨玄点了点头，忽然伸手轻轻碰了碰发间的断簪，动作很轻，像是下意识的举动。
“你刚才在外面也摸过这个。”云逸留意到了，“为什么？”
墨玄愣了一下，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这是娘留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
云逸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十年前，她死在一场丹劫里。”墨玄声音平静，却透着一丝寒意，“当时说是意外，但我查了很久，发现那天晚上，有人偷偷换了她要用的药材。”
“所以你才进了丹阁？”
“没错。”墨玄握紧了拳头，“我想找出当年是谁动的手。但现在看来……这事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云逸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问道：“你怀疑这件事和我有关？”
墨玄看着他，眼神认真：“我不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人不想让你活下去。”
屋内又是一阵沉默，只有炉子里偶尔传出的咕噜声。
“接下来我们怎么做？”云逸问道。
墨玄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铺在桌上：“这是丹阁地下三层的结构图，我已经标记了几处可疑的地方。今晚，我们去一探究竟。”
云逸低头看着地图，手指划过一处红色标记：“这个地方……我记得是存放废丹的。”
“没错。”墨玄点了点头，“但最近三个月，每晚都有火光出现。”
云逸抬头看着他：“你是说……有人在那里炼制东西？”
“有可能。”墨玄眯起眼睛，“也有可能，他们在等一个人。”
“谁？”
“你。”墨玄缓缓地说道，“或者……你体内的圣体之力。”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云逸深吸一口气，把地图卷起来收好。
“那就去看看。”他说道。
墨玄笑了，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走吧，今晚，我们不抓到幕后之人，就绝不回来。”
两人走出密室，夜风扑面而来，吹散了屋内的药香。
而在他们身后，那枚藏在墨玄袖中的符纸上，一行隐秘铭文正缓缓浮现：“血屠·密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