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奴以魂力刻下的莲花剑阵与炼丹炉遥相呼应,虽暂时压制了炉底涌动的黑气,但那股潜藏的魔气仍在暗中躁动。此刻,天穹裂痕不断蔓延,第六颗血色流星裹挟着炽热熔岩的尾焰,宛如一头失控的巨兽,朝着战场中心迅猛俯冲而下。
大地震颤,沙石腾空,青铜鼓表面尚未干涸的黑红浆液被冲击波震得四溅,几滴落在云逸左臂伤口上,顿时灼出缕缕青烟。
他单膝跪地,掌心血莲印记滚烫如烙铁,体内双色金丹急速旋转,圣体符文自经脉蔓延至皮肤,泛起淡淡金光。舌尖一痛,他咬破舌尖喷出精血,双手迅速结印,以归墟引为基,将血莲之力引向头顶。
半透明的金色护盾自掌心升起,如莲瓣般层层展开,笼罩住灵悦、墨玄与青铜鼓所在区域。流星轰然撞上护盾,红光炸裂,冲击波掀起四周焦土,飞掷数十丈远。云逸双臂猛震,护盾光芒大盛,在撞击中剧烈颤动,却仍如巍峨山岳,顽强抵御着汹涌冲击。
护盾表面浮现蛛网般的裂痕,却始终未破。
“还能撑住?”墨玄背靠断墙,喘息着问道。
云逸未答,额角青筋暴起,右手指尖渗出血珠,顺着符文流入护盾边缘。裂痕缓缓弥合,然而天际第七颗流星已然撕开云层,轨迹与前一颗完全重合。
灵悦扶剑站起,左耳朱砂痣隐隐发烫。她刚迈出一步,脚踝处残存的摄魂铃碎片忽然震颤,一股寒流自脚心直窜脊背。心口旧伤骤然抽痛,凝心丹的药力在经脉中失控奔涌,左臂皮肤浮现出细密冰裂纹。
她咬牙将剑尖插入地面,冰蓝瞳力自双目流转至剑身,强行压制暴走的灵力。视线扫过深渊裂口,焦土深处一抹暗金反光引起她的注意——一柄古剑半埋于瓦砾之中,剑柄缠着褪色红绳,剑身符文竟与血屠那柄巨斧如出一辙。
她踉跄前行,每一步都在压制体内翻腾的气血。距古剑三步时,掌心血脉忽然共鸣,仿佛有另一股力量在召唤。她伸手握住了剑柄。
嗡——
剑身轻颤,符文亮起,空中浮现半句铭文:“圣体执剑,万魂归葬。”字迹未散,云逸掌心血莲印记骤然灼烫,两股力量隔着空间产生共振。
药王谷圣女蹲在流星残片旁,面纱微扬,腰间三十六只玉瓶轻轻晃动。她取出银针,刚靠近残片,黑雾喷涌而出,瞬间腐蚀了三只玉瓶。她指尖微颤,迅速后退半步,随即强迫自己停下。
洁癖在叫嚣,理智在拉扯。她闭眼深吸一口气,银针刺破指尖,一滴血珠封住残片表面。发间的七叶灵芝簪悄然脱落,悬浮空中,引下月华清光,缓缓净化魔气。
残片停止躁动,她注入灵力探查,眼前浮现灵力图谱——波动曲线竟与灵悦心脉完全一致。她瞳孔微缩,低声呢喃:“这血……是她的,却又不属她这一世。”
图谱边缘,一串残缺命纹若隐若现,形似破碎的命盘。
“第七颗流星来了!”墨玄抬头嘶吼。
云逸双手猛然上托,护盾瞬间扩张,将灵悦与药王谷圣女也纳入其中。流星撞击刹那,护盾崩裂,碎片化作金光消散。冲击波将四人掀翻,云逸翻滚数圈,后背撞上断碑,喉头一甜,鲜血从嘴角溢出。
他抹去血迹,抬头望天。第八颗流星已撕裂云层,轨迹依旧与莲花剑阵重合。他低头看向掌心血莲印记,那朵微小纹路正随心跳脉动,仿佛活物。
“它不是要毁这里。”他喃喃,“是要唤醒什么。”
灵悦握着古剑,剑身符文仍未熄灭。她试图拔剑,却觉剑柄与掌心黏连,仿佛血肉相连。冰裂纹自左臂蔓延至肩头,寒气逼人,但她眼神愈发清明。
“云逸。”她开口,声音沙哑,“这剑……认我。”
云逸猛然转头。血莲印记与剑身符文同时发烫,两股力量在空气中交织,竟凝成一道虚幻剑影,横贯战场。
药王谷圣女迅速收起残片,指尖仍在轻颤。她看向灵悦,又望向云逸,低声道:“你们的灵力……本是一体。”
墨玄从碎石中爬起,九把匕首只剩三柄。他摸了摸头上断簪,冷笑:“一体?那夜无殇拿你们当祭品的时候,可没提过分魂这回事。”
云逸站起身,拍去青衫上的尘土。左耳朱砂痣忽明忽暗,周身符文缓缓流转。他走向灵悦,伸手覆上她握剑的手。
“不是祭品。”他声音低沉,“是钥匙。”
话音未落,第九颗流星破空而至,速度比前八颗更快。云逸猛然抬头,血莲印记冲出掌心,在空中凝成一朵半透明金莲,迎向流星。
金莲与流星相撞,轰然炸裂。火浪席卷四方,云逸被掀飞数丈,重重摔落地面。他挣扎欲起,却发现左手五指无法动弹——血莲印记已深深嵌入皮肉,如同生根。
灵悦毫不犹豫地松开古剑,箭步冲到云逸身边,双手紧紧扶住他的肩膀。古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坠地,剑身符文闪烁几下,如风中残烛般彻底熄灭。
“你怎么样?”她问。
云逸摇头,试图活动手指,却觉整条左臂经脉如被锁死。他抬头望天,第十颗流星正在凝聚。
“它在测试。”他说,“测试我能不能承受。”
“承受什么?”
“整个战场的封印。”他看向青铜鼓,“还有……前世的东西。”
灵悦瞳孔微缩:“你看见了?”
“没看见。”他苦笑,“但我感觉到了。那把剑……不是这一世的。”
药王谷圣女快步走来,手中银针泛着微光:“你左臂经脉已被血莲之力封锁,若不及时疏导,三日内会彻底僵化。”
“没时间了。”云逸盯着天际,“流星不会停。”
墨玄啐出一口血沫:“那你打算怎么办?用半条胳膊去挡?”
云逸未答,缓缓抬起右臂,指尖凝聚灵力,在空中划出归墟引的起手式。灵力未稳,左臂血莲印记突然剧痛,一股陌生力量自掌心冲出,竟自行补全符文。
符成刹那,地面震动,青铜鼓残骸中浮现出九道光柱,与天际流星轨迹遥遥对应。
“它在帮我。”云逸喃喃,“但它想要什么?”
药王谷圣女忽然惊呼:“灵悦!你手腕!”
灵悦低头,发现手腕内侧浮现出一道细小血纹,形状与夜无殇命盘碎片上的“契”字残痕一模一样。她心头一震,冰蓝瞳力本能涌向那处,血纹却毫无反应。
“不是魔气。”药王谷圣女凝神探查,“是……契约。”
云逸猛然抬头:“什么契约?”
“血脉契约。”她声音发紧,“以心脉为引,以命格为契,一旦激活,生死同频。”
灵悦盯着那道血纹,忽然想起幼年时心脉受损的真相——那不是意外,而是某种仪式的开端。
“所以夜无殇能感应我。”她低声说,“因为我们……本就是一体?”
云逸握紧右拳,圣体符文再次浮现。他看向天际,第十一颗流星正在成型。
“不管你们有什么联系。”他一字一句,“现在,她是我的。”
话音未落,第十一颗流星骤然加速,直冲灵悦而来。云逸暴起,右臂灵力全开,迎向流星。
就在撞击瞬间,灵悦手腕血纹亮起,一道无形屏障自她体内浮现,挡下大半冲击。云逸借势一掌拍出,将残余力量引向地面。
轰!
大地裂开,深不见底。裂缝中,隐约可见一具石棺轮廓,棺面刻着半幅血莲图腾。
云逸喘息着跪地,右臂经脉灼痛。他低头,发现掌心血莲印记正缓缓渗入皮肤,仿佛在与某种存在融合。
灵悦走到他身边,握住他右手。古剑在远处轻颤,剑柄红绳无风自动。
药王谷圣女望着石棺方向,低声说:“封印……松动了。”
墨玄拄着匕首站起,看向云逸:“你还能撑几颗?”
云逸抬头,望向第十二颗正在凝聚的流星。
“撑到它不敢再落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