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烟滚滚，敌军顺着山道涌入山谷。云逸立于高台之上，手中玉簪轻轻一震，地面随之微微颤动。他未曾回头，只吐出一个字：“动手。”
三具“尸体”骤然坐起，身上的雷符轰然炸裂。血屠正挥斧劈砍地上的火堆，两侧山石猛然坍塌，将后方敌人尽数阻隔在外。他怒吼一声，右眼晶石泛起赤红，喷出腥臭的红色雾气，所过之处空气都被腐蚀。
灵悦腾身跃起，剑未出鞘，眸光已冷如寒霜。剑铃轻响，下一瞬剑光乍现，直斩血屠巨斧。斧刃应声而断，其上铭刻的名字也随之湮灭。
云逸疾步上前，左耳红痣微亮，周身浮现出金色符文。他掌心按地，体内灵根震动，功法引动地脉之力。大地轰鸣，敌阵根基崩裂，整座山峦都在摇晃。
血屠踉跄后退，右眼晶石浮现裂痕。他咬牙切齿：“你们……真以为赢了？”话音未落，已被手下搀扶着撤离。云逸并未追击，他清楚，真正的目标并不在此。
“走。”他向灵悦微微颔首。
墨玄自暗处跃出，抛出酒葫芦，毒雾倾泻而下。他冷笑：“等得久了。”话音刚落，前方浓雾翻涌，一座诡异阵法显现，众人神识顿时受压。
六条漆黑手臂从雾中探出，分别握着钩、鞭、断枪、铁链、轮盘与尖锥。中央立着一道模糊人影，隐约透出夜无殇的气息。
“这东西不好对付。”墨玄皱眉，取出三把匕首插入地面，摆成三角之形，“我有迷魂药，但撑不了太久。”
灵悦紧握长剑：“够了。”
墨玄点燃引线，紫色烟雾弥漫开来。黑影动作迟滞，节奏紊乱，竟有一臂反向抽打自身。
就在此时，一人弯腰落地。哑奴拄着半截竹简，喉间泛起微光。他不言不语，猛然将竹简砸向地面。刹那间，三百年前的剑意冲天而起，阵法边缘浮现出古老纹路。
云逸眼神一凝，立即冲入阵中。他以玉簪在空中划符，符文与古阵共鸣，撕开一道裂口。灵悦随即跃进，剑尖凝结寒霜，直刺黑影心口。
“铛——！”
剑锋没入，却无鲜血溅出。黑影发出尖啸，六臂齐断，坠地化作黑烟消散。
阵法破碎，天光初现。
云逸走出废墟，抬眼望向对面断崖——那是敌军指挥台所在，此刻烈火熊熊，旗帜倾倒。联盟大军开始推进，步伐却谨慎缓慢，有人仍在犹豫。
“他们怕有埋伏。”墨玄走来，衣染血迹，酒葫芦几近见底。
云逸默然，将母亲遗留的玉簪插入石缝。他闭目凝神，体内力量与阵法相连，金色符文自脚下蔓延而出，照亮整个战场。
他睁开双眼，声音不高，却清晰传至每个人耳中：“我在这里。”
灵悦明白其意，纵身跃上最高处，举剑向天。剑铃连响三声，藏匿之人纷纷现身，从四面八方奔涌而出，汇成洪流。
墨玄笑了，掏出一枚焰火弹点燃掷空。赤红火光炸裂，宛如朝阳破云，山谷瞬间明亮。
联盟大军全面压上。
敌军顿时大乱。有人逃窜，有人跪地求饶，更多人茫然失措。战局逆转。
云逸立于指挥台，注视溃败之敌。他气息微喘，手指尚在轻颤，脊背却挺得笔直。灵悦走到他身旁，剑已归鞘，发丝凌乱，额角沁汗。
“接下来怎么办？”她问。
“清点伤亡，守住东侧。”云逸扫视战场，“命机关坊修复南坡滑道，便于运送伤员。”
墨玄倚柱而立，往口中塞进丹药：“刚打完一场，就开始操心这些？”
“我不能停。”云逸平静道，“只要还有人受伤，我就得动。”
哑奴默默走向角落，靠墙坐下。手中仍紧握竹简，指节发白，疲惫至极。但他没有离开，只是闭目调息，如同一块沉默的磐石。
远处，有人将联盟旗帜插上敌营最高台。风卷旗猎猎作响。
云逸仰头望去，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洒落在焦土之上。天，快亮了。
灵悦忽然轻触他耳畔红痣：“你还记得小时候吗？每次练剑受伤，你就躲进藏书阁，拿树枝比划。”
云逸怔了一下。
“我说过，你会成为最强的剑修。”她低声说，“现在，你快做到了。”
他没有笑，也没有回应，只是低头看向那支插在石缝中的玉簪。簪身已有裂痕，却依然挺立。
墨玄哼了一声，摸出一个小布袋：“给你的糖豆，打赢才给。就十颗，我藏了三个月。”
云逸接过，剥开一颗放入嘴里。
甜味在舌尖缓缓化开。
这时，一名传信弟子飞奔而来，面色苍白：“报告！西岭发现大量黑影，数量不明，正快速逼近！”
众人神色骤变。
云逸吐掉糖核，起身道：“通知全军，准备迎战。不是主力来了，就是最后反扑。”
弟子转身欲走，被墨玄叫住。他摘下最后一把匕首递出：“拿着，遇敌至少能自保。”
弟子双手接过，重重点头，飞奔而去。
云逸遥望西岭方向，风拂起他褪色的青衫。他抚了抚耳畔红痣，又看了眼那支发光的玉簪。
灵悦站到他身边，手已搭上剑柄。
墨玄饮尽残酒，抹嘴冷笑：“又来？正好，我还有一包毒针没用。”
哑奴睁开双眼，喉间微光一闪。
云逸深吸一口气，迈出一步。
鞋底碾碎一块焦石，裂缝向前延伸数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