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窗缝吹进来，钟核碎片上的裂纹轻轻抖了一下。云逸睁开眼睛，手放在阵台边上，没有马上启动警报。
他拿出三枚玉符，用手指在上面写下一行字：“胜不在巧，而在人心。”灵力注入，字亮了起来。
门外传来脚步声，影刃队的人到了。云逸把玉符递过去，说：“送去天剑盟、丹霞谷、玄音坊。再带一句话——如果愿意来藏书阁谈谈，我亲自解释一切。”
那人接过玉符，低头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墨玄靠在门边，红衣晃了晃，酒葫芦碰到嘴角。他没喝，只是看着云逸两秒，问：“你怕他们背后动手？”
“不是怕。”云逸摇头，“是不想等他们被人挑拨完了才反应过来。”
墨玄哼了一声：“聪明人最麻烦，总想两边讨好。你这招请他们上门，反倒让他们没法推脱。”
说完，他扔过来一个瓷瓶：“新配的安神散，加了镇魂草。最近有人一次买五十份，不留名字。”
云逸接住瓷瓶，打开看了一眼。药丸灰白色，表面有细纹。他盖上盖子，放到阵台一角。
“查到是谁卖的了吗？”
“丹霞谷的分销点。”墨玄冷笑，“说是给弟子防梦魇用，但用量不对。正常一人一月一粒，这批货够三百人吃半年。”
云逸沉默一会儿，走到墙边，拉开暗格。里面是一张泛黄的阵图，边角卷了，纸上有很多划痕。
“识心阵图。”他说，“哑奴留下的。只要有人带着杀意进藏书阁百丈内，阵眼就会亮。”
墨玄挑眉：“你还真敢用这个？当年他是用来防宗主的。”
“现在我是统帅。”云逸把阵图摊开，压在钟核下面，“规矩我说了算。”
正说着，灵悦推门进来。她手里拿着一份名单，放在桌上，没说话。
云逸看了一眼：“这些都是黑市据点？”
“嗯。”她点头，“执法队刚搜完。凝神散是从这里流出去的，买家用了假身份，但付钱用的是魔修常用的血晶币。”
墨玄拿过名单看了看：“北荒边缘的‘鬼线集’？那地方早该清了。散修太多，消息乱得很。”
“那就去清。”云逸合上名单，“让执法队今晚再去一趟。不抓人，只砸场子，把所有交易记录带走。”
灵悦抬头看他：“动静会不会太大？”
“就是要大。”云逸站起来，走到窗前，“他们想偷偷下毒、埋伏、刺杀，我们就让他们知道——这里不是他们的暗巷。”
墨玄笑了：“行啊，这回你玩狠的。”
“不是狠。”云逸回头，“是让他们明白，做什么事都要付出代价。”
三人分头行动。墨玄回丹阁查药材记录，灵悦带执法队准备夜巡，云逸留在藏书阁布置识心阵图。
他把阵图四角钉进灵石桩，中间放上钟核碎片当核心。然后割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阵眼上。
金色符文慢慢蔓延开来，像水一样渗进纸里。阵台轻轻震了一下，然后安静下来。
云逸伸手碰阵图中心，脑海里出现一幅画面：藏书阁周围百丈内的地形清楚显现，几个红点在动——那是巡逻的弟子。
没有异常。
他松了口气，正要收手，忽然发现东南角有个红点停住了。几秒后，又慢慢移开。
他皱眉，记下时间。那个位置，不该有人停留。
他记下坐标，打算晚上再查。
天快黑时，执法队传来消息：鬼线集被突袭，三个窝点被毁，缴获大量迷魂香和假身份令牌。其中一枚令牌上刻着“血屠”的名字。
云逸盯着那枚令牌很久，递给墨玄。
“他还活着？”墨玄翻看背面，“这纹路是血卫专用的，三年前就该作废了。”
“可能是有人冒用。”云逸说，“也可能……他没死。”
“你要不要派人去北荒看看？”
“不去。”云逸摇头，“我们现在一动，就会被盯上。等他们自己露脸。”
墨玄喝了一口灵液，靠着墙坐下：“你越来越像以前的老头子了，什么事都藏着算。”
“因为现在不能输。”云逸坐回阵台前，“一步错，全盘崩。”
夜里，云逸召集联盟骨干开会。所有人都坐在偏厅，气氛有点躁动。
一个年轻弟子站起来：“统帅，我们已经赢了三场，为什么不主动出击？等下去只会让他们越聚越多！”
旁边有人附和：“对！直接打到魔窟门口，看他们还敢不敢偷袭！”
长老席也有人开口：“扩军的事可以提了。现在的兵力撑不了太久。”
云逸没说话，走到阵台前，把一块玉简插进槽口。
灵识投影亮起，画面闪了几下后稳定下来：一片灰雾笼罩的战场，很多人在惨叫挣扎。有些穿着正道衣服，脸上爬满黑纹，眼神空洞。
“这是蚀魂阵残留的记忆。”云逸声音平静，“昨夜钟核共鸣时看到的。”
众人屏住呼吸。
画面里，一个女修跪在地上，抱着头喊：“别杀我……我不是叛徒……”她的腰牌写着天剑盟。
另一边，一个老人被铁链锁着，胸口插着刀，还在吼：“你们才是魔！你们才是——！”
影像结束。
大厅一片安静。
云逸看向刚才说话的弟子：“你说要打过去。但如果敌人用的是我们的同门呢？用的是被控制的正道弟子呢？”
那人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我们不是为了赢。”云逸看着所有人，“是为了不让这个世界变成地狱。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稳。”
没人再说话。
会后，灵悦留下，递来新的巡逻排班表。她在上面标出识心阵图照不到的盲区。
“明天我去补一圈。”她说。
云逸点头：“辛苦了。”
她转身要走，又停下：“你脸色很差。”
“没事。”他揉了揉太阳穴，“就是有点累。”
她没再说什么，走了。
墨玄最后一个走，临走前扔来一瓶药：“护神丹，一天一颗。别等到撑不住了才吃。”
云逸接过，放在钟核旁边。
他重新检查阵法，确认识心阵图运行正常。东南角的红点再没出现。
窗外天快亮了，第一缕阳光照进来，落在钟核碎片上。裂纹还在，但没变大。
云逸闭眼调息，灵力在体内流动，皮肤下闪过淡淡金光。
他低声对着玉符说：“局势稳了。”
灵悦站在门外听见了，手握紧了剑柄。她没进去，转身去了演武场。
墨玄坐在廊下，仰头喝了一口灵液，看着东方的光：“这才刚开始。”
云逸睁开眼，目光落在桌上的安神散瓶子上。他忽然想起什么，拿起瓶子仔细看。
药丸排列整齐，但在第三排左边第七颗，颜色深一点。
他拧开盖子，用指甲轻轻刮了一下那颗药丸的表面。
粉末掉落，露出底下一丝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