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黎明前，天还未亮。
云逸带着灵悦和墨玄穿过三道破旧的石门。道路越走越窄，两侧是高耸的石墙，中间仅容一人通行。寒风自上方呼啸而下，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北谷尽头的一处山洞。据影卫传讯，曾有魔修在此出没。地上残留着半张烧焦的符纸，上面依稀可见“血引归位”四字。
云逸走在最前。他左耳那颗朱砂痣忽然发烫，心头一紧，抬手示意身后二人止步。前方十步之外，一堵刻满符文的石墙横亘于路中，裂缝里渗出暗红色液体，如同陈年旧伤再度撕裂。
“这是古阵。”墨玄上前细看，“像是三百年前剑阁失传的‘锁魂禁’。”
灵悦眯起双眼，瞳孔渐染淡蓝。凝视数息后，她忽地指向右上方：“那里缺了一块，符线断了。”
云逸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支玉簪，轻轻划破左手掌心。鲜血顺着玉簪流入阵眼凹槽，他周身浮现出淡金色符文，缓缓缠绕上石墙。
石墙微微震颤。
墨玄立刻打开酒葫芦，将其中灵液洒向裂缝。液体触及红痕，发出嘶响，仿佛被某种无形之物吞噬。
“再加些力。”灵悦提醒。
云逸咬牙，用力按住阵眼。金光骤然增强，石墙轰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其后的幽深黑洞。
三人迅速进入。
洞内是一间狭小石室，四壁空荡，中央放置着一只青铜匣子。地面散落着碎骨，踩上去发出细微脆响。
“别乱动。”墨玄低声道，“这地方不对劲。”
云逸蹲下查看地面。那些骨头排列似有规律，仿佛被人刻意摆成某种阵型。他抬头望向青铜匣，封印之上有一圈血色纹路，正缓缓搏动，宛如心跳。
“这是血识感应阵。”灵悦站在门口未踏入，“谁碰它，就会被标记，对方立刻知晓东西已失。”
“那就不碰。”墨玄从怀中取出一个空丹瓶，笑着抛向空中。
瓶身落地刹那，云逸疾步上前，用玉簪挑起匣盖边缘，轻轻掀开。匣中静静躺着一卷黑色卷轴，上书“归墟计划”四字。
就在玉簪触碰到卷轴的瞬间，地上的碎骨竟微微一颤。
灵悦立即拔剑，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痕，鲜血滴落在卷轴封印之上。血珠沾附之际，四周血纹顿时黯淡几分。
“只有三秒。”她说。
云逸抓住时机，一把抄起卷轴塞入衣襟深处，全程未以手指直接触碰。
“走。”他转身朝洞口退去。
可刚迈出一步，外面的风却戛然而止。
空气骤然沉重，呼吸变得艰难。原本透入洞中的微光被黑雾吞噬。紧接着，十二道血影自四面逼近，脚步沉闷如雷。
为首的男子扛着一柄两米长的巨斧，斧面刻有名字。他立于最前，右眼泛着红光，嘴角咧开，露出森然笑意。
“东西留下。”血屠冷声道，“否则，你今日必死无疑。”
云逸沉默不语，迅速将卷轴取出，塞进灵悦怀中。“贴身收好。”他低声叮嘱，“若我拦不住他们，你带墨玄先走。”
灵悦紧紧抱住卷轴，重重点头。
墨玄冷笑一声，从腰间取出三枚黑色小球握在手中。“早知你们这种人从不讲理。”话音未落，毒烟弹已被他掷向地面。
浓雾瞬间弥漫，刺鼻气味扑面而来。两侧血卫动作迟滞，有人开始咳嗽。
灵悦拔剑而出，剑光一闪，逼退两人。她立于云逸身后，目光紧盯血屠。
云逸向前一步，身上再次亮起金纹。灵力飞速消耗，但他不能后退。
“上次你逃了。”他对血屠说道，“这次，轮到你们了。”
血屠大笑，举斧横扫。风压割面生疼，地面被劈出一道深沟。
云逸侧身闪避，反手一掌拍出。金光与斧刃相撞，发出金属交鸣之声。他借力跃开，落地时不慎踩中一块碎骨。
咔嚓。
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
墨玄趁机甩出一柄匕首，直取血屠咽喉。对方抬臂格挡，匕首插入肩头，却未能将其击倒。
“你们以为这点本事就能赢？”血屠拔下匕首随手扔开，“这山谷早已被我们围死，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灵悦紧握长剑，能清晰感知怀中卷轴的存在——微凉，却真实。
云逸喘息片刻，拭去嘴角血迹。他知道对方所言非虚。此处距联盟太远，无人能来援救。但他们仍有希望。
只要情报尚存。
只要他还站着。
“你说错了。”云逸直视血屠双目，“不是谁都出不去。”
他抬起手，玉簪在指尖轻转一圈，指向对方。
“是我们，不让你们出去。”
血屠脸色一沉，提斧猛冲而来。这一击毫无保留，斧刃裹挟血浪，直劈云逸头颅。
云逸未退。
他迎上前去。
金纹在他体表炸裂开来，化作一层护甲。两人猛烈相撞，地面龟裂如蛛网蔓延。
灵悦拉着墨玄后退半步。她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将极为艰难。
但他们不能输。
也不能逃。
云逸一拳砸在斧面，手臂发麻。他借力翻身，一脚踹中血屠胸口。对方连退两步，眼神愈发凶戾。
“杀了他！”血屠怒吼。
剩余血卫齐齐扑上。
灵悦剑光流转，挡住三人攻势。墨玄抛出第二波毒烟，又甩出两张符箓，炸出一片混乱。
云逸趁机从怀中取出一张传音符。咬破指尖，写下“北谷有变”四字，随即注入灵力。
符纸化作一道流光，冲破黑雾，疾射而出。
他不知是否有人能接收到。
但他必须一试。
血屠见状暴怒，扔掉巨斧，抽出短刀，如疯魔般扑向云逸。
云逸举簪格挡，肩头仍被划出一道伤口。鲜血顺着手臂滑落，滴在地上。
他不在意。
他只盯着对方的眼睛。
“你们想要的情报。”他缓缓开口，“我已经送出去了。”
血屠一怔。
云逸笑了。
下一瞬，他猛然撞向对方，两人一同滚入洞口旁的乱石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