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若是遇到你体内子蛊喜欢的药材，或许你会有一丝感应，到时便将药材送来药王谷……”
此事也暂时急不来。
“这段时间，你最好是好好休养，等身体适应了再慢慢习武……”
乌赦雪颔首，“多谢乔谷主指点。”
成隐秀见儿子似乎已经稳定了情绪，心中微松，便提议道：“等你休养好了，先学轻功？”
家里有套名为月影流云的身法，使起来不需要动用太多的内力，且速度不差。
若是遇上了危险，也能用轻功逃离。
乌赦雪：“……好。”
跟自身性命相关，他自然不会犯倔。
“对了，这些事……”乌南云看向风知晓，“能否请风先生为我乌家保密。”
乔素也抱着手臂看了眼收起茶杯的风知晓，“听到没，让你别大嘴巴。”
两人算是损友，说起话经常不客气。
乌家夫妻：“……”
风知晓摇摇扇子，笑了笑，“有往日的交情在，我自是不会多说的。”
乔素挑眉，“要是有人用一万金跟你买乌家的消息呢？”
风知晓笑呵呵地收起扇子，“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往外说的，这点江湖道义我还是有的。但是，这几日在乌家外边可有不少人窥探，你们自己可要小心了，不是谁都跟我一样好心的。”
“就比如乔谷主，若是有人以美酒诱之，说不定……”开始反击。
三枚银针立即就出现在他的扇面上。
看着这两位突然‘针锋相对’，乌南云和成隐秀倒是放下心了。
在这耽搁了两天，他们也差不多该启程了。
两人起身跟乌家人告别。
乌赦雪也同样拱手送走这两位客人。
这时有仆从过来。
“小公子，那位小小姐请你过去一趟。”
当然，那位小小姐原本的话自然是没那么客气的。
仆从还是第一次招待这样的客人，也不知道这位小客人究竟是谁，为何府上会特意吩咐他们要好好对待这个小客人？
乌赦雪想起了昨日她说的那些极为不客气的话。
轻轻呼了口气，跟父母说了一声便往她现在所住的云月院去。
乌南云看着儿子的背影，心中有些担心，昨日他看那小姑娘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儿子会不会被她激怒？
“我们，要不要悄悄去看下情况？”
成隐秀沉默了一会，“赦雪应该已经冷静下来了，况且，昨日他都未向那个小姑娘动手，今天应该也不会犯傻事。”
不过说是这么说，成隐秀到底还是不放心的，毕竟昨日有他们在旁，现在要是让他们俩单独相处，不知赦雪会不会一时冲动要同归于尽。
“……还是去看两眼吧。”
.
还是同昨日一样，虞卿霜在乌赦雪面前转了一圈，红白颜色搭配的襦裙，转开的样子仿佛绽开的花，手腕上的银饰叮当作响。
听到那个声音，乌赦雪胸口位置莫名一痛，手下意识捂住了胸口。
虞卿霜轻轻‘啊’了声，随即笑道：“我都忘了，这个不能随意乱动的，你疼不疼呀？”
“……”
她是故意的。
乌赦雪盯着虞卿霜的手腕，强硬道：“不疼，一点也不疼。”
就算再疼，也不会承认。
因为她似乎就想看到他虚弱向她求饶的样子。
他不可能再被她无害的外表欺骗。
“是吗？”虞卿霜又晃了下手腕上的银铃镯，原本现在的她是不能直接操控他体内的子蛊的，但有这个镯子在，就不用等到几年以后。
乌赦雪依旧站得稳稳当当的，巍然不动，似乎没有感受到一丝疼痛的样子。
但虞卿霜知道他现在就是很疼，并且越来越恨她。
过了会，觉得有些无趣，她便按下镯子上的卡扣，这样就不会随意晃动。
虞卿霜朝乌赦雪仰了仰下巴，示意他看下桌面的甜汤。
当然不是要请他喝。
“端到我面前来。”
他是她的‘童养夫’，伺候她吃喝的事自然让他来做……
只是端一碗甜汤而已。乌赦雪将桌上的甜汤挪到离她最近的桌子边边。
虞卿霜不满，“我是让你端着站我旁边。”
这么点事都听不懂，好笨。
乌赦雪不动，只是盯着她，很生涩地吐出一句：“你自己不可以端吗？”
虞卿霜抱着手臂，“当然不可以啊，那么烫！”
“你端不端？不端我就饿死自己。”她往后靠到椅子上，好整以暇的和他对视，两条暂时够不着地面的腿在椅子边轻轻摇晃。
虞卿霜看见乌赦雪的脸似乎细微的扭曲了下，目光有些凶？
哈哈，反正他也不敢打她。
虞卿霜朝他轻轻眨了下眼睛，带着笑意说了句：“我内心很脆弱的哦，要是对我动手，我说不定就想不开去死了。要陪我一起吗？”
如果是昨天的他或许还有可能冲动，但现在的他应该是坚定了自己的目标，不会这么冲动为她‘陪葬’的。
乌赦雪的唇瓣微微动了下。
很轻声的解释：“我没有要对你动手的意思。”
他单手面无表情端起那碗‘滚烫’的甜汤，站在离她很近的位置，碗也递到合适距离。
她……不会是还要他来喂吧？
乌赦雪垂在另一侧的手深深地攥紧了。
虞卿霜拿起勺子，舀了点汤水和几乎不成形的红豆，送入口中。
甜滋滋的。
她特意让仆从多加点糖。
就是甜汤的量太少了。
下次让人换个较大的碗吧。
她就这么拿他当餐桌慢慢喝完了那碗甜汤。
同一时间，成隐秀和乌南云远远地看着这俩小孩的互动，两人都叹了口气。
“赦雪向来心高气傲，让他做这样的事……想必心中应该恨极了那小姑娘。”
‘不过好在他也足够冷静，若他能安然度过这遭，日后成就定不输你我。’
两人只是远远看着，并未打扰。
“乌赦雪？”虞卿霜突然念了下他的姓名，嫌念起来拗口，便道，“你这个名字太难念了，以后我就叫你小雪。我叫你，你就要应，懂了吗？”
“小雪？小雪？”
乌赦雪：“……”
幼年时爹娘都这样叫他，等他大了，能表现出不情愿了，他们才终于改口的。
虞卿霜露出手腕上的银铃镯，威胁之意分明。
乌赦雪闷闷地“嗯”了声。
虞卿霜还挺喜欢他看着不情愿但又干不掉她还必须照做的样子。
再次晃了晃小腿，“他们都叫你小公子对吧？那你以后，要叫我大小姐。”
“……”
“小雪？”
“……大小姐。”
乌赦雪搬到了虞卿霜隔壁住，在她的要求下。
“这样才方便让我随叫随到。”
……
自虞卿霜在乌家住下之后，乌赦雪就没再有过一天安生的日子。
不止每日被她使唤做事，在习武的时候还总是被她打扰。
帮她一个一个剥好栗子后，他开始练习身法，正是成隐秀从乌家藏书里找出来的那册月影流云的身法。
从前没想过有一日竟要先考虑逃跑的事……
虞卿霜就坐在旁边的石凳上，轻轻地晃着小腿，看他在墙边跳上跳下。
她拿起栗子壳，瞄准了他的身体，用力一砸。
虞卿霜：“……”丢不过去，栗子壳的重量不够。
她还不会什么‘飞花摘叶’的武功。跟乌赦雪一样，她暂时也不好动用内力。
不过这一动作还是引起了乌赦雪的注意。
只是用余光瞥了一眼，并未看清她丢过来的是什么东西。
他以为她又要让他去做什么事，敢怒不敢言，稍微吸了口气，从墙上跳下去，慢慢走到她面前。
途中自然就看到了地面上的栗子壳。
这时还未多想。
“又要做什么？”他面无表情问道。
虞卿霜笑盈盈地望着他。
乌赦雪心中微动，脸上的冰冷似乎渐渐变淡，嘴唇也动了下。
脑中迅速思索今日是否有事没做到位。
“昭阳城里的香云铺今日没开门，你想吃的桂花糕要等明日了。”
乌家在灵枢山上，这山脚下便是昭阳城，家里缺了什么都是去昭阳城采买的。
虞卿霜在乌家住了七八天，还没下过一次山，山路崎岖，她嫌麻烦，就一直没动过心思下山。
所以想吃的糕点都是让他去买的。偏偏她还不让其他仆从做这事，一定要他自己来。
乌南云知道这事，倒是过来给乌赦雪提醒：可以让仆从去买，你再装作是自己带回来的。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去练身法……
乌赦雪自然是不愿，既然是他应承的事，何必麻烦其他人。而且跑这一趟也能顺便练习身法，她越压迫，他就越要变得更强。
再者，若是被她抓到了，还不知要如何……
乌南云觉得儿子还真不会变通，不过也没多说什么，也就跑一段路而已。
此时，面对乌赦雪黑眸沉沉的目光，虞卿霜只是一颗一颗地往嘴里塞栗子。
“知道了，你接着练你的身法去。”
她自然不用忌惮他练武之事，她阿爹早告诉过她这蛊和她身上的毒的效果，他内力足够，才能让拖长解毒的时间。
若非那蛊虫的使用有限制，她阿爹大概会将蛊用在自己身上，毕竟他内力和武功都比现在的乌赦雪要强。
乌赦雪只当她是故意戏弄他才引他多走这么一遭。
不言，转头就往刚刚练习身法的位置走。
其实家里有更合适他练习的地方，但那地方没有让人坐得舒服的位置，而虞卿霜又一定要他出现在她视线范围里，方便她随时吩咐。
所以只好在这附近练。
虞卿霜在他转身后，就捡起栗子壳，一下一下地往他后背丢。
乌赦雪：“……”
他转过身，先看了眼地上的壳，又看了眼她。
依旧没开口说话。
虞卿霜无辜地眨了眨眼，当着他的面又丢了好多栗子壳到他身上，“我在练习飞花摘叶呢，是不是很厉害？”
乌赦雪面无表情，也不答她的话。
虞卿霜用手拨弄了下手腕上的银铃镯，“你说话啊，要跟我说‘是的，大小姐就是这么厉害’！”
——她又在威胁他了。
乌赦雪攥紧手，艰涩地吐出了那句话：“是的，大小姐就是这么厉害。”
虞卿霜不满意地瞪他，“一点真情实感都没有，真没意思。”
她挥挥手打发了他，总之让他别在这杵着。
乌赦雪：“……”
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他再一次开始练习那套身法。
只是这一次再不像之前安稳。
虞卿霜从地上捡了些石子，很精准地预判了他的落点，砸在他腿上，腰上，后背。
有时差点打乱他的步伐节奏，让他身形不稳几乎失衡跌落。
这时她就会光明正大地笑出声。
仿佛把他当做什么玩物……
不，不是仿佛。
乌赦雪已经知道她是故意捉弄，自然没再像刚刚那样走到她面前问她有什么事。
他重新调整身形，接着练习，把她丢过来的石子当做障碍，尽量躲开，躲不开就尽量忽略。
在她的‘帮助’下，他竟然比预想的还要更快领悟这套身法。
不必使用太多内力，也能如风一般闪避。
乌赦雪闭目调息了会，这时才突然发觉，她那丢石子游戏不知何时就停了。
他转头去看她，小姑娘已经困得趴在石桌上休憩。
乌赦雪本想装作没看见离开，但——
若是她醒来，要以此发难……
罢了，何必让她有借口为难他呢？
这时暂且忽略了她没有借口也能为难他的事。
他走到她身边。
犹豫着要怎么将人抱起送回房间。
乌赦雪还没抱过人，只是看到过。
左手应该是要托着她的大腿，她的手要搭过来……
正思考这第一步该做什么，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就落在她那张小脸上。
果然，和初次见面时一样。
欺骗性很强。
这样的小姑娘，为什么会那般让人？
乌赦雪一时也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她。
要说她恶劣，似乎也不至于。
只是，有一点任性吧？
还有一点……
乌赦雪气息一滞。
他抿了抿唇，连忙别开眼。
“干什么？想悄悄杀了我吗？”
虞卿霜微微掀开眼皮，困困的样子，总感觉很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