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
林辰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IcU病房冰冷的白炽灯，而是粗糙的不断簌簌掉着土渣的岩石顶壁。
一股混杂着霉味、草腥气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檀香燃烧过后的奇异味道涌入鼻腔，呛得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这是……哪儿？”
他挣扎着想坐起身，却感觉浑身像是被拆散了重装，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记忆如同断片的录像带，最后定格在一辆失控的重卡碾向他那辆刚提不久的宝马x5的瞬间。
车祸，该死的车祸！他，林辰，年仅二十八岁就在华尔街和硅谷都留下传说的供应链管理鬼才，身价亿万，就这么憋屈地完了？
不甘心啊！
【生命体征稳定……意识连接成功……开始载入环境数据……】
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音突兀地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林辰一愣，幻觉？濒死体验？
【环境分析中……检测到高浓度未知能量粒子，暂命名为“灵气”……检测到微弱规则波动，疑似“天道”残余……数据库匹配度0.01%……警告：当前坐标已超出已知宇宙范畴。】
【核心天赋“数据化视界”激活成功……适配本地规则……版本更新中……】
随着这声音，林辰眼前的世界骤然一变。
粗糙的岩石洞壁浮现出半透明的淡蓝色数据框：【劣质砂岩，结构稳定性：32%（濒临坍塌），灵气残留：0.7圭\/立方米】。
身下硌人的干草堆显示：【枯萎的止血草，药用价值流失89%，可作为低级饲料，市场估价：0.01铢\/捆】。
甚至连洞口透进来的那缕阳光，都标注着：【日照强度：中等，蕴含极微量太阳精粹，收集效率预估：0.0001%】。
“这……这是？！”林辰心中剧震，作为顶尖的供应链专家，他太清楚这种将万物信息实时数据化、可视化的能力意味着什么了！这简直是神器！是他在任何领域都能进行降维打击的终极外挂！
狂喜瞬间冲散了穿越的迷茫和身体的剧痛。
他强撑着坐起，打量四周。这是一个狭小、阴暗的山洞，除了身下的草堆和角落里一个积满灰尘的破旧瓦罐，几乎一无所有。
【未知陶罐，工艺：粗糙，容量：约3升，底部有微弱封印波动，风险等级：极低。】
他目光落在瓦罐上，心念一动，尝试用意识去点击那个数据框。
【解析中……内部存储物品：下品灵石碎片*1，能量总量：5圭。附带信息碎片：欠条？】
瓦罐微微一闪，一块指甲盖大小、灰扑扑的晶体和一张泛黄的、材质奇特的纸张出现在他手中。
灵石数据：【下品灵石碎片，纯度：11%，可用能量：5圭，标准兑换率：100圭=1铢。】
而那张纸，则让林辰瞳孔骤缩。
【天道契约（副本）】立契人： 清风观观主清虚（已故）债务方： 清风观（由现任唯一门人林辰继承）债权方： 天庭，南天门税务司债务内容： 拖欠天庭“灵地租赁税”、“灵气汲取税”、“基础安全维护费”及滞纳金，合计：叁千肆佰柒拾贰石整。最后偿还期限： 三十个自然日（逾期未还，债方有权依法收回抵押物——清风观地契，并追究债务方相关人员刑事责任，量刑标准参考《天条·经济卷》。）
“三……三千四百七十二石？！”林辰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根据刚才灵石碎片的数据换算，1石 = 1000铢，1铢 = 100圭。他手里这块可怜的灵石碎片，价值0.05铢，连一铢都不到！而欠债是三千多石！
这相当于他刚穿越，就背上了几百个小目标的高利贷！还是天庭官方认证的！逾期不还，不仅要没收这破山洞，还得去吃天庭的牢饭？
“坑爹啊！”林辰欲哭无泪，“原主这是个什么绝世倒霉蛋？观主死了，家当没了，就留下这么个烂摊子？”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恐慌解决不了问题，他是林辰，是能用数学模型优化全球供应链的天才，绝境翻盘是他的强项！
“数据化视界，分析当前所有可用资源，寻找最优解！”他在心中下令。
视线再次扫过山洞，数据流动：
【洞窟本身：地理位置偏僻，无商业价值，拆迁补偿预估为0。】【止血草：价值可忽略。】【未知陶罐：疑似低阶储物法器，估值……1铢？或许有眼拙的收藏家愿意购买。】【灵石碎片：0.05铢。】【我本人：体力匮乏，营养不良，具备初级数据化视界能力，商业知识库完整……】
资源匮乏得令人绝望。
但林辰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那张欠条副本的落款和日期上——南天门税务司。
税务司……意味着有官方机构，有经济活动。有经济活动，就有物流，有供需，有……套利的空间！
他忍着饥饿和虚弱，踉跄着走到洞口。外面是一片云雾缭绕的山岭，远处隐约可见琼楼玉宇的轮廓，霞光万道，瑞气千条，仙鹤翔空。好一派神话仙境！
然而，在他数据化视界中，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下方山道：通行效率低下，路面磨损度45%，存在多处不必要的弯道，理想路径优化空间：31%。天空零星飞过的“仙人”：御剑飞行，速度波动大，灵力利用率平均仅38%，存在巨大优化潜力。远处天际的“南天门”：疑似大型空间传送节点，当前流量拥堵，排队预估时间：2个时辰，效率低下！】
“哈…哈哈…哈哈哈！”林辰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引得洞口几只正在啄食草籽的灵雀惊惶飞走。
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一个遍地黄金，却效率低得令人发指的巨大市场！一个尚未被现代商业逻辑和供应链管理知识洗礼的、原始的、充满漏洞的蓝海！
三千石债务？放在这个物流靠飞、通讯靠吼、税收手段还停留在打欠条时代的世界，似乎……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了？
当务之急，是搞到第一笔启动资金，获取更多的信息，并……填饱肚子。
他的目光，投向了山下那片隐约传来喧哗声的区域。数据标注显示：【蟠桃盛会·外围临时集市】。
蟠桃会？西游记里那个？这可是三界大事！人流、物流、资金流汇聚的顶峰！
机遇的味道，比洞里的霉味好闻一万倍。
下山的路崎岖难行，林辰这具身体实在太虚弱，走了不到一半就气喘吁吁。数据视野里，他自己的状态栏不断闪烁着【饥饿度：87%，体力：15%】的红色警告。
但他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蟠桃会，既然是盛会，必然有大量物资需求。官方采购？不，那门槛太高，而且流程繁琐，不是我这种黑户能参与的。但那些依附盛会生存的中小商户、散修，甚至是想要趁机捞一笔的仙官……他们的需求呢？”
“信息差……最大的商机永远来自信息不对称。”林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猎手般的光芒，“我需要知道，现在集市上，什么是被忽略的‘硬通货’。”
终于，一片熙熙攘攘的临时集市出现在眼前。云雾缭绕间，各种奇形怪状的“人”和精怪穿梭往来。有踩着风火轮的孩童（数据显示：初级风火轮，能量损耗率过高），有骑着仙鹤的老者（仙鹤负载能力评估：中等），更多的是摆着地摊，吆喝着售卖各种灵草、矿石、符箓的修士。
【十年份凝血草，药性保存完整度70%，市场均价：1.5铢\/株。】【劣质飞剑胚，锻造工艺粗糙，强度：21，估值：3铢。】【基础御风符，效果持续半炷香，成功率：标称80%，实际检测平均65%，售价：5铢。】
林辰像一条游鱼，艰难地在人群中穿梭，数据视野全开，疯狂地收集着一切信息。价格、数量、品质、卖家表情、买家询价……海量的数据涌入他的脑海，被那个超越时代的知识库迅速分析、归纳、建模。
他发现，绝大多数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些光芒闪耀、或者名头响亮的东西上：比如能增加几年修为的筑基丹、锋利的制式飞剑、华丽的霓裳羽衣等等。这些物品价格高昂，竞争激烈。
而一些看似不起眼，甚至有些“偏门”的东西，却无人问津。
比如，在一个角落，一个愁眉苦脸的兔妖面前，摆着几捆散发着淡淡腥气的紫色小草。
【清心草（受阴气污染），品相：瑕疵。标准功效：宁心安神，辅助修炼。当前状态：因生长环境突变，沾染少量九幽阴气，直接使用可能导致心神不宁。有效成分保存度：85%。阴气含量：0.3单位（可驱散）。】
兔妖正在对一个问价的仙娥哭诉：“仙子行行好，俺这清心草本是好的，谁知洞府旁边开了条阴脉……唉，便宜卖，一铢一捆，不，半铢也行啊！”
那仙娥嫌弃地掩着鼻子走了。
林辰心中一动。清心草……宁心安神？蟠桃盛会，仙神汇聚，讲经论道、宴会交际，哪个不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尤其是那些修为不高、容易心神动荡的小仙和侍从……
他立刻调取数据分析：
1.需求分析： 蟠桃会期间，对“清心”、“凝神”类辅助物品的需求量预估上升300%以上。
2.供应分析： 目前集市上，同类功效的“静心符”售价10铢，“冰心丹”售价50铢以上。而完好的清心草，正常价格也在5-8铢一捆。眼前这个，因瑕疵被压到半铢。
3.风险与解决方案： 瑕疵在于阴气。数据视野显示阴气含量极低，且标注了“可驱散”。如何驱散？他的目光扫过集市，很快锁定了一个售卖低阶“纯阳符”的摊位，售价：1铢一张。据摊主吹嘘，可驱散寻常阴邪。
4.成本与利润： 收购一捆清心草成本0.5铢，加上纯阳符成本1铢，假设一张符可处理多捆，总成本约1.5铢。处理后，若能以正常清心草的低价，比如4铢出售……利润率超过150%！如果需求爆发，价格更高……
赌了！
林辰摸了摸怀里那块唯一的灵石碎片，走到兔妖面前。
“你这草，我全要了。”
兔妖瞪大了红宝石般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衣衫褴褛、气息微弱的人类。“全……全要？俺这有十捆呢！虽然有问题，但也不能太……”
“半铢一捆，十捆五铢。”林辰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但我现在没钱。”
兔妖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我用这个抵。”林辰摊开手，露出那块下品灵石碎片，“价值五铢。换你十捆草，再加……”他指了指摊位上那个用来垫草的、黑不溜秋的破香炉，“这个炉子。”
【未知香炉，材质：疑似青铜与未知矿物混合，灵气反应：几乎为零，内部结构复杂，存在大量积灰堵塞，功能：未知。风险等级：低。估值：忽略不计。】
兔妖看了一眼灵石碎片，又看了看那没人要的破香炉，生怕林辰反悔似的，一把抓过灵石碎片，连连点头：“成交！成交！这炉子送你了！”
抱着十捆散发着淡淡阴气的清心草和那个沉甸甸的破香炉，林辰走到僻静处。他尝试着将一张用最后一点体力（在某个“热心”摊主那里帮忙搬运了十箱货物换来）的纯阳符激发，淡淡的金光笼罩住一捆清心草。
数据视野中，那0.3单位的阴气值迅速下降，直至归零。清心草的状态变成了【品相：良好】！
成功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涌上心头。这是他在这个神话世界的第一笔投资，第一次利用信息差和供应链思维进行的操作！
他顾不上疲惫，立刻将十捆清心草全部处理好。然后，他找了个人流尚可的角落，将香炉放在面前，把处理好的清心草整齐码放好，没有像其他摊主那样吆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数据视野不断扫描着过往的潜在客户。
很快，一个面带焦急之色、仙娥打扮的少女匆匆走过，她身上挂着【瑶池侍从】的标签，状态栏显示【焦虑：85%，原因：恐因心神不宁在盛会失仪】。
林辰看准时机，用尽量平和的声音开口：“仙子留步，可是需要清心宁神之物？上好的清心草，货真价实。”
那仙娥停下脚步，疑惑地看了看林辰的摊子，又看了看草：“你这清心草……怎么卖？”
“四铢一捆。”林辰报出了一个比市场价略低，但远高于他成本的价格。
仙娥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草药气息纯净，并无异常，顿时喜出望外：“太好了！刚才问了几家，不是贵的离谱就是品质不行！给我来两捆！”
第一笔生意，成交！八铢入账！扣除成本，净赚超过六铢！利润率惊人！
紧接着，仿佛打开了闸门，又有几个被集市嘈杂和盛会压力弄得心烦意乱的小仙、妖仆被这性价比极高的清心草吸引，纷纷购买。十捆清心草，不到半个时辰，销售一空。
林辰看着手里沉甸甸的、约合四十多铢的灵铢（一种标准货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第一桶金，到手！虽然距离三千石的天文数字依旧遥远，但至少，他看到了希望，验证了这条路的可行性！
他掂量着钱袋，开始规划下一步：是继续倒卖？还是寻找更稳定、更大的商机？比如，蟠桃会那庞大而低效的物流体系……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悦耳，却带着几分诧异和审视意味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
“咦？你这清心草……倒是特别。寻常清心草生长于向阳坡地，性温，而你这草，似乎带了一丝极淡的纯阳气息，阴阳调和，效果竟比寻常好了三分。莫非……是用了特殊手法培育？”
林辰心中一惊，豁然转身。
只见一位身着月白纱裙、气质空灵出尘的女子，正站在他身后，一双清澈如秋水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他，以及他面前那个刚刚清空的摊位。她的数据视野反馈出一连串的问号，唯有名字一项隐约可见：【苏月】。
【警告：检测到高阶能量个体，规则亲和度极高，无法解析具体实力。风险等级：未知。】
她看出了清心草的异常？林辰心头一紧，这女子绝不简单。是机遇，还是麻烦？
而苏月的目光，已经从他身上，移到了他脚边那个刚刚用来装清心草的、毫不起眼的破旧香炉上，她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轻声自语：
“这炉子……似乎沾染了不小的因果业力。小兄弟，你这东西，从何而来？”
林辰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业力？难道处理那些阴气，或者这香炉本身，又惹上了什么新的麻烦？
他看着苏月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又想起那高达三千石的债务和看似高效实则漏洞百出的世界，一个念头闪过：
这女人，或许能成为我破局的关键？还是……会是我第一个需要应对的“系统性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