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沉默的共谋
圆规的尖针刺破皮肤的瞬间，门被猛地推开。韩小雅慌忙放下袖子，但已经晚了——林晓站在门口，眼中满是震惊。
你在干什么？他大步走过来。
韩小雅想躲，但隔间空间太小。林晓抓住她的手腕，强行掀开袖子——三道新鲜的血痕和十几道旧伤疤暴露在空气中。
放开我！韩小雅挣扎着，眼泪再次涌出。
林晓松开手，但堵在门口不让她离开：你需要帮助。
没人能帮我。韩小雅用袖子擦掉眼泪，你根本不明白。
那就让我明白。林晓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柔和，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韩小雅摇摇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她扶住墙壁才没摔倒，眼前的黑斑逐渐扩大...
醒来时，她躺在医务室的床上，校医正在和林晓说话：...低血糖加上情绪激动，休息一下就好。
校医离开后，林晓拉上帘子：我告诉她是偶然发现你晕倒在洗手间。
谢谢。韩小雅轻声说，不敢看他的眼睛。
林晓拖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徐莜婷的事，我已经告诉我姐了。
韩小雅猛地坐起来：你答应过不说的！
我没答应过任何事。林晓直视她的眼睛，而且，你以为林雨不知道吗？她只是需要证据。
证据？韩小雅苦笑，她们从不在有监控的地方动手，目击者都不敢作证。徐莜婷的父亲是校董，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晓的表情变得坚定：我父亲常说，正义可能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在迟到之前，我已经被毁掉了。韩小雅拉起袖子，露出那些伤痕，这就是我的。
林晓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说：至少让我姐试试。她认识学生会的人，可以——
可以什么？韩小雅打断他，开个班会讨论校园暴力？发个倡议书？林晓，现实不是电视剧，恶人不会因为一次谈话就悔改。
医务室的门被推开，林雨匆匆走进来：小雅！你没事吧？
韩小雅缩了缩身子，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一直想帮助自己的班长。林雨坐到床边，握住她的手：我都知道了。这次我不会再袖手旁观。
你知道什么？韩小雅抽回手，你知道徐莜婷在更衣室对我做了什么吗？你知道她手机里有多少我的羞辱视频吗？你知道她威胁如果我说出去，就把那些东西发到网上吗？
林雨和林晓交换了一个眼神。林雨深吸一口气：我们需要证据。任何能证明她霸凌的证据。
然后呢？韩小雅的声音颤抖，就算有证据，最多记个过。而她有一百种方法报复我。
不会的。林雨坚定地说，我父亲认识教育局的人，如果学校不作为——
你父亲，你父亲！韩小雅突然提高了声音，为什么所有事都要靠你父亲？就因为他是公安局副局长？那我呢？我父亲只是个普通工人，我们斗不过徐家的！
她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却被林雨拦住：至少让我们试试。求你了，小雅。
韩小雅看着林雨恳切的眼神，突然感到一阵疲惫。她重新躺下，转向墙壁：随你们便吧。但别指望我配合。
林雨还想说什么，林晓摇摇头制止了她。两人离开后，韩小雅终于放任自己哭了出来。她知道林雨是好意，但这种好意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徐莜婷不是一个人，她背后有一个小团体，甚至整个班级的沉默都是她的帮凶。
放学铃响起，韩小雅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教室。她的座位上被人倒了红墨水，课本全部泡汤了。同学们来来往往，没人多看她的座位一眼，仿佛那团刺眼的红色根本不存在。
韩小雅默默收拾好湿漉漉的书本，塞进塑料袋。走出校门时，她看见父亲在马路对面等她，脸上带着关切的表情。韩小雅强迫自己挤出一个微笑，快步走了过去。
今天怎么样？父亲接过她沉重的书包。
挺好的。韩小雅回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父亲皱了皱眉：你的课本呢？
借给同学了。她随口编了个谎言。
回到家，韩小雅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却被妈妈叫住：小雅，你的快递。
一个没有寄件人信息的小盒子。韩小雅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回到房间锁上门后才敢打开——里面是她失踪的那篇获奖作文，被撕成碎片，上面还用红笔写着下次就是你的脸。
韩小雅把盒子扔进垃圾桶，双手不受控制地发抖。她打开手机，发现被拉进了一个新建的群组，群里只有她和三个陌生账号。一条视频消息跳出来——是今天更衣室的画面，她的脸被拍得清清楚楚，额头上两个字格外刺目。
删除前先备份了20份。徐莜婷的账号发来消息，明天带500块来，否则全网首发。
韩小雅关掉手机，蜷缩在床上。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街灯一盏盏亮起。她盯着那些温暖的光点，突然很想变成一只飞蛾，义无反顾地扑向光明，哪怕被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