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糖的身体还在半空，皮肤下的纹路忽明忽暗。那道光门已经吞没了她，可她的手指却开始抽搐，指尖渗出血珠，一滴一滴落在高台边缘。
能量在她体内乱撞，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掀翻。她原本平稳的呼吸突然断开，胸口猛地一凹，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响。眉心那枚符文闪了两下，几乎要熄灭。
白焰第一个察觉不对。它前爪一撑地，尾巴瞬间甩出去缠住云小糖的小腿。额头那团金毛烧得通红，热流顺着尾巴往上涌，直接灌进她的经脉。
“别乱冲！”它低吼，声音发颤，“走少阴，往下压！”
可云小糖听不见。她整个人被塞进了一条狭窄的通道，四面八方都是炸开的火线。骨头缝里都在疼，膝盖不受控地弯了一下，身体往下滑了半寸。
洛无涯眼神一紧，重剑直接插进地面。他双手快速结印，掌心贴上剑柄。剑身嗡鸣，表面那些刻满的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形成一圈淡蓝的漩涡。
外泄的能量开始往剑里钻。空气扭曲，碎石浮起来又砸下，地面裂开几道细缝。洛无涯咬牙撑着，手臂上的血管突突跳，额角青筋暴起。
“再撑三秒。”他盯着云小糖的脸，“就三秒。”
白焰的金焰开始变弱。它喘得厉害，尾巴微微发抖，但没松开。它把最后一点精元逼出来，顺着经络推过去，硬生生在她体内开出一条临时通路。
云小糖的脚踝动了一下。
藏宝图在她脑子里重新亮起，红点不再乱跳，导航箭头稳稳指向丹田。一股暖流从尾椎升上来，把她快要散掉的气息一点点拉回来。
她喉咙滚动，终于挤出几个字：“……稳住了。”
洛无涯没放松。剑身上的符文已经碎了三道，裂缝从底部往上爬。他另一只手按在胸口，压住翻腾的气血，继续把溢出的能量往剑里引。
白焰趴了下来，前腿蜷着，尾巴还搭在她脚上。它的毛色暗了一圈，耳朵耷拉着，但眼睛一直睁着。
云小糖的手指慢慢收拢，掌心那个钥匙形状的印记微微发烫。她睫毛抖了两下，呼吸终于连上了。
洛无涯察觉到变化，低声问：“能自己走吗？”
云小糖没说话，但眉心的符文稳定下来，皮肤下的纹路也不再闪烁。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在空中轻轻一点。
一道微光从她指尖飞出，落在高台中央的凹槽上。整个房间震了一下，墙上的银色文字重新浮现，这次多了一行：【双生之钥已启，传承不可逆。】
白焰喘着气抬头：“她说能。”
洛无涯松了口气，手从剑柄上移开。剑身嗡鸣渐弱，符文彻底暗下去两道，剩下的也布满裂痕。
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全是汗。刚想说话，忽然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
云小糖的身体又晃了一下。
不是失控，是另一种节奏。她的气息突然沉下去，像是被什么东西往下拽。眉心符文转为深红，皮肤下的纹路开始移动，往心口聚拢。
“怎么了？”白焰耳朵竖起。
洛无涯伸手扶住剑，重新蓄力。他盯着云小糖的脸，发现她嘴角微微动了动，像是在笑，又不像。
“不对。”他说，“她不是在吸收——是在对抗。”
话音未落，云小糖的眼睛突然睁开。
瞳孔是纯黑的，没有一丝光。
她抬手，掌心对准洛无涯。
白焰扑上去想挡，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摔在台边。它挣扎着抬头，看见云小糖的手指弯曲，指尖凝聚出一团漆黑的灵力球。
洛无涯来不及拔剑，只能横臂格挡。青铜重剑卡在石缝里，一时抽不出来。
那团黑球直奔他面门。
就在即将击中的瞬间，云小糖的手腕猛地一折，黑球擦着他肩膀飞过，轰在墙上。整面墙塌了一角，碎石崩飞。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声音沙哑：“……我不是我。”
洛无涯喘着气，一把抽出重剑。他盯着云小糖的眼睛，发现那层黑雾正在退散，瞳孔慢慢恢复清明。
“你被影响了。”他说，“传承里有东西在反噬。”
云小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清醒。她看了眼掌心的印记，低声说：“不是反噬。是封印。”
“什么封印？”
“我的。”她摸了摸蝴蝶玉簪，簪子微光一闪，“有人在我重生前，动过藏宝图的本源。现在它醒了，但我还没完全掌控。”
白焰踉跄着走回来，尾巴重新缠上她的脚踝：“所以刚才那一击——是你在和自己打架？”
云小糖点头：“差一点就输了。”
洛无涯把重剑扛上肩，剑身咔咔作响：“接下来呢？”
“继续。”她站直身体，哪怕还在半空，也没低头，“不把里面的东西揪出来，这传承就不算完成。”
白焰咧嘴，露出一口尖牙：“那我再烧一次。”
洛无涯冷笑：“你那点火苗够用吗？”
“你剑都快废了。”白焰回呛，“还好意思说我？”
云小糖看着他们，忽然笑了下：“有你们在，我不用一个人扛。”
她抬起手，掌心朝上。藏宝图在识海中展开，红点全部静止，导航箭头指向她的心口。
“来吧。”她说，“让我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动的手。”
洛无涯握紧剑柄，白焰燃起金焰。两人一兽再次进入戒备状态。
云小糖闭眼，神识沉入体内。
藏宝图深处，一道黑影缓缓浮现。
它没有脸，但云小糖认得那股气息。
三百年前，炼器宗禁地里，最后一个离开的人。
就是它。
她睁开眼，声音冷得像冰：“原来是你。”
黑影动了，朝着她识海中心扑来。
云小糖抬手，玉簪尖端划过指尖，血珠滴在空中。
血悬浮着，凝成一道符。
她轻声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