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妩不为所动,“他冲进来,对我动手动脚,难道我不该反抗吗?”
沈夫人再次指责:“你反抗便反抗,如何能动手呢?动手就是你的不对。”
沈妩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看得沈夫人毛骨悚然,“你这样看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沈妩唇瓣上浮现一抹冷笑,“我发现夫人总是偏心外人,如今是,以前也是。”
沈夫人皱起眉头,满脸不耐烦:“宝儿已经死了,你还要嫉妒我对她好?阿妩,你为何这样小肚鸡肠?宝儿都死了,你要记恨到什么时候?”
沈妩摇头,“我说的并非是你偏心沈宝儿一事,而是当年我走丢的事。”
沈夫人心一紧,“我都和你说过几遍了,当年的事我不是故意的,你为何总要提起,伤我的心?”
杏眸中划过锋芒,沈妩紧紧逼问:“是故意,还是有意,夫人心里清楚。”
沈夫人有些慌了,额角开始冒出汗珠。
拔高音量,以此掩盖心虚,“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是故意的?我怀你时受了苦,生产时更是差点大出血丢了性命,你竟怀疑我故意弄丢你?
你这样怀疑我,实在是叫我寒心,你想逼死我不成?”
沈夫人大声嚎叫,以此彰显她的委屈。
然而,沈妩明白,这不过是她的虚张声势。
如今的她,就是纸做的老虎,承受不住更大的压力。
沈妩冷不丁地道:“当年……我看到了……”
沈夫人瞳孔骤缩,心提到了嗓子眼,“你看到什么了?”
沈妩:“那个男人,夫人的表哥,我听说他姓阮。”
沈夫人的心开始狂跳,慌得不行。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沈妩真的看到了!
那么也知晓了她走丢的真相?
不行不行,必须镇定起来。
沈夫人强行镇定下来,“是,当年我见的人确实是你阮叔叔,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腹中的孩子,正是他的。
我和他青梅竹马,是侯府拆散了我们,我们迫于无奈分开。你走丢的那一日,我是去见了他,但我们仅仅寒暄了两句,等我回来找你时,你就不见了。
我几次叮嘱你,出门在外要乖一些。我让你站在原地别动,你为何不听我的话呢?假如你乖一些,说不定不会走丢。
阿妩,你总是为当年的事埋怨我。可你就没有一点错吗?”
沈妩笑了。
好一招倒打一耙。
将故意弄丢她,说成是她的错。
当年她才三岁,何其无辜?
沈夫人:“你笑什么?”
沈妩虽然在笑,但眼中凝着寒霜,“我笑你,敢做不敢当,不配当我的母亲。我记事早,当年的事,到底是故意还是无意,我十分清楚,夫人不用再花言巧语糊弄我了。”
在她冷然的目光下,沈夫人连连后退。
两腿发软,差点跌坐在地。
原以为天衣无缝,结果还是被沈妩知道了真相吗?
是,当年她是故意弄丢沈妩的。
她怕沈妩看到了她和阮鸣的事,会到侯府乱说。
所以看着沈妩因为寻找她,到处乱跑,最后被人抓上马车时,她始终没有出面。
她就揪着心旁观,接受良心的谴责,可最终还是没有出手相助。
所以这些年,她虽然说一直在派人寻找沈妩,但那不过是装模作样。
打心底里,她希望沈妩永远不要回来了。
早些投胎,下辈子,找一个好母亲吧。
沈夫人脸色惨白如纸,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
尚存的理智,让她出去后不忘关上了门。
阮鸣带着乞丐回来了。
“阿枝,乔公子怎么了?”
沈夫人讷讷地道:“鸣哥,她知道了。”
阮鸣:“谁知道了?知道什么?阿枝,你的脸色好难看。”
沈夫人带着哭腔说:“鸣哥,她都知道了,她不会帮我们的。且她小气,说不定会以此报复我们。”
阮鸣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凝重起来。
乞丐兴奋地问:“小美人呢?在哪里?”
阮鸣看向沈夫人,用眼神询问她的意思。
她轻轻摇头。
阮鸣取出银子,打发走了乞丐。
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沈夫人哭丧着脸,说道:“当年我们故意弄丢阿妩的事,阿妩知道了。她聪慧记事早,当年发生的一切,她都记得。
她肚量小,就因为我对宝儿稍微好一些,她可以一直怀恨在心。她不会帮我的,说不定她还会去老夫人那揭发我们。鸣哥,我们完了。”
她怕的不是让沈妩知道真相伤了母女情分,而是怕她和阮鸣,以及腹中的孩子遭遇险境。
阮鸣握住她冰凉的手,眼里涌现杀气,“事到如今,只能杀了她灭口,死人,她就能永远为我们保守秘密。”
沈夫人一颤,“杀了她?她到底是我亲生的,不如囚禁她,或者弄些哑药来,让她再也不能开口说话。”
阮鸣叹道:“阿枝,你怎么又心软了?她不能说话,还能写字呀。”
“那就折断她的双手!”
“万一她学会了用脚写字?”
“那就打断她的双腿!”
说完,沈夫人先沉默了。
沈妩聪慧,又睚眦必报。
只要留有一口气,她总能找到机会报仇。
沉默了一会,沈夫人道:“鸣哥,都听你的。我进去分散她的注意力,你……动手吧。”
阮鸣摸了摸她的脸,“阿枝,你要记住,你,我,你腹中的孩子,还有堂儿,才是一条心的。”
沈夫人重重点头。
收拾好了情绪,沈夫人重新回了房里,在沈妩对面坐下。
母女二人,应该是天下亲密的人,此时此刻,却用冷酷算计的眼神打量着对方。
沈夫人道:“你既然知晓了当年的真相,你想要什么?”
沈妩的眸色很淡,“我并非想要什么,我只是想告诉夫人,别将我当傻子一样戏耍。”
沈夫人的手摸上小腹,“所以,你不愿意帮我遮掩?”
沈妩坚定:“是,我不会做。你是我母亲,他是我表叔,是我的亲人,亦是我的仇人。我并非以德报怨之人。”
沈夫人的脸色一寸一寸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