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防战的间隙,韩石被派去修补城墙缺口。他扛着半袋碎石,沿着城墙根往东走,忽然听见前方传来熟悉的嗓音:老李头,你这药粉撒得太散,虫族最怕腐骨草的味儿,得集中撒在缝隙里!
韩石脚步一顿。这声音......是张铁?
他加快脚步,转过拐角,果然看见张铁正蹲在城垛边,手里捏着个小布包,对着城墙上的虫族尸体比画。张铁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短打,腰间挂着个褪色的药囊——那是他在七玄门时常用的。他的小臂上还缠着绷带,但气色比前日好了许多,脸上也有了血色。
铁子!韩石喊了一声。
张铁猛地抬头,见是韩石,眼睛顿时亮了:韩大哥!你......你还在这儿?
我被征召守城,韩石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你呢?不是说被血煞门抓了?
张铁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那日我躲在地窖里,后来被青鸾仙子救了。她听说我是七玄门的,就把我编进了城防队。他指了指自己的绷带,这是前日搬石块时划的,不碍事。
韩石注意到,张铁的眼神里少了前日的惶恐,多了几分坚定:铁子,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张铁打断他,我以前总觉得,修仙要靠机缘,靠天赋。可这次打仗,我才知道......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原来,哪怕只是搬块石头,只要能护住身边的人,也是修行。
韩石心中一震。这张铁,从前只是个憨直的少年,如今竟有了这样的觉悟。
对了,张铁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这是我攒的醒神丹,你拿着。前日听王伯说,你在闭关时受了震伤,这药能......
我没事。韩石接过瓷瓶,塞回他手里,你更需要。
张铁还想说什么,忽然指着城墙外:韩大哥,你看!
韩石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天际泛起黑云,数十道身影正破云而来。为首的是个穿血色长袍的老者,腰间挂着血煞老祖的令牌,身后跟着二十余名炼气九层的修士——是血煞门的增援到了!
糟了!张铁脸色一变,这是血煞门的血魂老祖,传闻他修炼了血煞魔功,能操控修士的魂魄......
别慌。韩石按住他的肩,你看那边。他指向城墙中段,玄霄宗的青锋剑正带着十余名弟子迎了上去,剑光如虹,已将为首的血煞修士拦住。
玄霄宗......张铁喃喃,他们怎么会来?
大概是怕血煞门占了便宜。韩石笑了笑,走吧,去帮忙。
两人赶到城墙缺口时,战斗已进入白热化。血煞门的修士祭出血煞幡,幡面上浮现出无数冤魂,朝着城墙上扑来;玄霄宗的弟子则用青鸾剑阵抵挡,剑光与鬼影交织,发出刺耳的尖啸。
小心!张铁突然拽住韩石,将他扑倒在地。一道血芒擦着韩石的耳垂飞过,在城墙上留下道焦痕。
血魂刺张铁脸色发白,专破修士的神魂......
韩石抬头望去,只见血煞老祖正站在云端,手中握着根血魂杖,杖尖泛着幽红的光。他的目光扫过城墙,忽然停在韩石身上——准确地说,是停在他腰间的石锁上。
有意思。血煞老祖发出刺耳的笑声,这小子身上有石锁的气息,难道是......
老祖,那石锁......旁边一个血煞门弟子低声提醒,是当年后土真人的镇山之宝,据说能......
住口!血煞老祖挥手打断他,本尊自有办法。他举起血魂杖,杖尖对准韩石,小子,交出石锁,本尊饶你不死!
韩石心中一凛。他能感觉到,石锁的温度在飙升,锁芯的金芒几乎要透体而出——这是它在回应威胁。
韩大哥!张铁见状,立刻摸出张火弹符我引开他,你......
不用。韩石按住他的手,看我的。
他将石锁贴在额头,神识涌入其中。石锁的残篇记忆突然翻涌,他想起《后土诀》里记载的地脉共鸣——石锁本是后土真人的法器,能引动地脉之力。他集中精神,将灵气注入石锁,低喝一声:地脉镇!
整段城墙突然剧烈震动,地面裂开数道缝隙,黑色的地气从缝隙中涌出,形成一道屏障,将血煞老祖的血魂刺挡在门外。血煞老祖的脸色微变:地脉之力?这小子......
韩石拉起张铁,往城墙后方撤去。他能感觉到,石锁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再这样下去,自己会被反噬。
韩大哥,你的修为......张铁惊愕地看着他,你突破到炼气八层了?
侥幸。韩石笑了笑,没有多说。他知道,今日的举动,已经引起了血煞老祖的注意。但这又如何?他本就是逆天而行的人,既然走上了这条路,便不会退缩。
战斗仍在继续,但韩石的心境已截然不同。他望着张铁脸上的笑容,望着城墙上奋战的修士,忽然明白:修仙的意义,从来不是长生,而是在这残酷的世间,守住自己想守护的东西。
铁子,他轻声说,等打完这仗,我们一起回青牛村。
张铁愣了愣,随即用力点头,眼中满是坚定: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像两棵在风雨中并肩的树。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一声,两声,像是希望的回响,在夜空中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