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山风裹着枯叶,卷过蜿蜒的山路。韩石裹紧青布短打,腰间陨铁剑的剑柄被磨得发亮。他望着前方被暮色笼罩的山林,对身旁的菡云芝道:“再走十里,就能到青枫镇了。今日须得赶在天黑前到镇里,明日好早些出发。”
菡云芝点头,指尖轻轻拂过药篓里的“青灵草”:“我昨日去镇里打听过,松月客栈的王掌柜说,天星城的升仙大会还有二十日,咱们来得及。”
张铁挠了挠头,扛着行李走在最前面:“韩哥,你说厉飞雨那家伙……真的在附近?”
韩石脚步微顿。三天前,他们在万毒窟附近遇到过厉飞雨。那时的厉飞雨浑身是血,被三名元婴修士追杀,却凭借狠辣手段反杀一人,最终逃脱。韩石当时隐匿在树后,看得心惊——厉飞雨的修为竟已到了筑基后期,比他预想的还要强。
“许是冤家路窄。”韩石低声道,“若遇上,莫要轻举妄动。”
三人加快脚步,刚转过一道山梁,便听见前方传来打斗声。
“砰!”
一声闷响,夹杂着法术的爆鸣。韩石瞳孔微缩,拉着菡云芝躲到一块巨石后。张铁则攥紧了手中的柴刀,紧张地望着前方。
月光透过云层洒下,照见不远处的空地上,三名穿黑袍的修士正围攻一人。被围攻的是个灰衣男子,身材瘦高,左肩插着一柄断剑,鲜血浸透了半边衣衫,却仍挥舞着一柄黑幡,幡面上绣着血色符文,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阵腥风。
“是厉飞雨!”张铁失声低呼。
韩石眯起眼睛。那灰衣男子的面容隐在阴影里,但那股狠厉的气势,与三天前分毫不差。更让他心惊的是,厉飞雨周身的灵气波动——分明已是筑基初期的修为,比他还要高出一筹!
“那三个黑袍修士……”菡云芝攥住韩石的衣袖,“他们身上有元婴期的气息!”
韩石点头。三名追杀者中,为首的是个鹰钩鼻老者,腰间挂着“玄阴宗”的令牌,修为已至元婴初期;另外两人则是筑基后期,手持法剑,配合默契。
“玄阴宗……”韩石想起三天前厉飞雨逃亡时,曾提到“玄阴宗的叛徒”。看来,厉飞雨此次被追杀,与玄阴宗脱不了干系。
战局呈一边倒之势。厉飞雨虽手段狠辣,黑幡挥动间能召唤出血色鬼影,但毕竟寡不敌众。玄阴宗的三名修士分工明确:鹰钩鼻老者主攻,用“玄阴指”洞穿厉飞雨的防御;两名筑基修士则左右包抄,法剑如雨,封锁了他的退路。
“噗!”
厉飞雨躲闪不及,左肩被法剑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他闷哼一声,反手甩出三枚“血煞钉”,钉入两名筑基修士的小腿。两人痛呼着后退,鹰钩鼻老者却趁机掐诀,一道黑雾从袖中窜出,缠上厉飞雨的脚踝。
“不好!”厉飞雨脸色骤变,挥幡斩断黑雾,却见老者已掐动法诀,口中念念有词:“玄阴锁魂,永堕幽冥!”
韩石心头一紧。这是玄阴宗的禁术“锁魂咒”,能将修士的魂魄困在体内,受万鬼啃噬而死。
厉飞雨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黑袍下的皮肤泛起青灰色。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注入黑幡。黑幡瞬间涨大数倍,化作一面血色屏障,将锁魂咒的黑雾挡在外面。
“轰!”
屏障与黑雾相撞,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厉飞雨趁机向后跃出十丈,踉跄着跌坐在地,嘴角溢出黑血——锁魂咒虽被挡下,他的魂魄却已受了损伤。
“撤!”鹰钩鼻老者见状,挥了挥手,“这小子命硬,先回去禀报宗主。”
三名修士不再纠缠,转身化作三道流光,消失在夜色中。
厉飞雨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他抬头望向韩石藏身的巨石,目光如刀:“出来吧,韩石。你看了这么久,不打算帮忙?”
韩石沉默片刻,缓缓走出。他望着厉飞雨苍白的脸色,以及胸口那道狰狞的伤口,心中暗忖:厉飞雨虽狠辣,但此刻已是强弩之末。若自己插手,未必能讨到好处。
“我与你无冤无仇。”韩石淡淡道,“只是路过。”
厉飞雨冷笑一声,撑着黑幡站起身:“无冤无仇?三天前在万毒窟,是谁躲在树后看我被人追杀?”
韩石一怔。原来厉飞雨早发现了他。
“你放心。”厉飞雨抹去嘴角的血,“我厉飞雨输钱输命,但不输气势。今日之仇,来日必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韩石腰间的陨铁剑,“不过……你这剑不错。若你愿帮我疗伤,我记你一个人情。”
韩石摇头:“我无疗伤丹药,也无救治手段。”
“哼。”厉飞雨不再多言,转身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山林中。
菡云芝凑近韩石:“韩哥,他……”
“不必管他。”韩石打断她,“我们走。”
三人继续赶路。韩石望着厉飞雨消失的方向,心中感慨:这江湖,果真是步步危机。厉飞雨这样的狠角色,终究也只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韩哥,你说……他说的‘来日必报’,是真的?”张铁小声道。
“或许是。”韩石摸了摸怀中的石锁,“但无论如何,我们只需走好自己的路。”
夜色渐深,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山路上。他们不知道,这场意外的相遇,将在未来的某一天,掀起怎样的波澜。但此刻,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赶到天星城,抓住那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