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由特殊玻璃构成的狭小房间外,那名穿着白色研究服的中年人,正苦恼地挠着自己本就不多的头发。
“主席,不行啊。”
他对着身旁的老者抱怨道,“这都一天了,那小子还是一声不吭,嘴巴跟蚌壳一样紧。”
王振邦负手而立,视线穿过特制的玻璃罩,落在里面那个被固定在躺椅上的少年身上。
少年双眼被黑布蒙着,嘴里也塞着东西,双手反剪,动弹不得。
他回头瞥了研究员一眼,语气平淡。
“你没看见他嘴被堵着吗?”
研究员闻言,立刻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可能!”
他言之凿凿:“我看过他在新生杯的战斗视频,那头黑龙的元素掌控力强到离谱,本体的精神力绝对不弱。”
“就算嘴被堵着,用灵力传音给我,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王振邦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他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对方。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里有灵力干扰?”
研究员愣住了,他眨了眨眼,随即一拍大腿。
“对啊!”
他恍然大悟,“灵力被干扰了就不能传音!不能传音他就没法回答我的话!”
王振邦抬手,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要不是看这家伙心思单纯,一头扎进研究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又是联盟里顶尖的精神链接专家,自己绝不会安排他来看守杜梵。
真是老年糊涂了。
“检测报告呢?”王振邦不想再跟他纠缠这个话题。
“哦哦,在这。”
研究员手忙脚乱地转身,在一旁堆满文件的桌子上翻找起来。
那杂乱无章的动作,让王振邦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片刻后,研究员拿着一份报告跑到王振邦面前,哗啦啦翻了几页,指着上面的数据说道。
“主席您看,没错的。这小子身上没有任何灵兽的波动,仪器检测不到一丁点。”
“太奇怪了,所以我才认定,他肯定是用自己的灵力屏蔽了仪器的探查!”
王振邦听完,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么宝贵的一次检测机会,居然就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行了。”
他摆了摆手,“你还是继续去研究你的精神链接是怎么形成的吧。”
交代完这一句,王振邦不再理会那个一脸懵的研究员,径直走向那间玻璃房的门。
随着厚重的金属门开启又关闭,房间内响起脚步声。
几乎是同时,躺椅上的杜梵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他原本还在精神屋内的意识瞬间收回,警惕地“听”着来人的动静。
王振邦没有说话,他先是伸手,解开了蒙在杜梵眼上的黑布,又取出了他嘴里的东西。
做完这一切,他随意地拉过一张凳子,在杜梵身旁坐下。
重获光明的杜梵半眯着眼,适应了一下房间里的光线。
他侧头看着这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嘴里被塞了一天,又干又涩,他舔了舔嘴唇,还是开口道:“多谢。”
“不用谢。”王振邦的声音很平和。
他看着杜梵,缓缓开口。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将你绑起来吗?”
杜梵摇了摇头,但又怕对方‘看’不见,便直接出声:“不知道。”
“因为石板。”
王振邦吐出这四个字。
话音落下的瞬间,杜梵的身体几不可见地僵了一下。
王振邦却像是没看到,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石板里面寄宿着庞大的能量。想必你也知道,在江杭的时候,你就失控过一次。”
杜梵沉默了。
“哪怕你的老师,李星蒙,想尽办法为你隐藏情况。但是,江杭那些目击者依旧还活着。只要人活着,就意味着痕迹还在。”
王振邦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却像一把锤子,一下下敲在杜梵的心上。
“想必,那颗蓝色的石头,也被你吸收了吧?”
这句话,让杜梵后背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秘密被人完全看破,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黑色石板是他主动吸收的,可那颗蓝色石板……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自己吸收的!
这个老头,还能从中知道点什么?
“你是不是在想,我是怎么知道的?”
王振芳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
“就如我刚才所说,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目击者,就会有痕迹。更何况,是目击者将你送到了我的面前。”
杜梵无言以对。
“其实你也没必要紧张。”
王振邦的语气缓和下来。
“说实话,我将你五花大绑,也只是为了防止你像在体育馆那样再次暴走。只要你的意志是清醒的……”
说到这里,王振邦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头身后闪耀着光翼的黑色巨龙,以及那四道贯穿天地的能量脉冲。
“我保证,我们联盟不会与你为敌。”
杜梵听着这话,心里没有半点波动。
他抬眼看向身旁的老人。
“你怎么保证?”
王振邦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反问。
他笑了笑,站起身,竟直接上前,开始为杜梵解开身上那些绑得结结实实的束缚带。
杜梵没有反抗,任由对方施为。
当最后一道束缚被解开,他立刻从躺椅上坐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浑身的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他扭了扭脖子,瞥了一眼王振邦。
“谢了,老登。”
“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工作人员使这么大力气干嘛,勒死我了。”
王振邦对这个称呼不以为意,重新坐回凳子上。
他看着活动手脚的杜梵,忽然开口聊起了别的事情。
“百余年前,异次元裂缝洞开,无数异兽涌入我们的世界,人类的文明一度岌岌可危……”
王振邦的声音沉稳而悠长,他从异兽的出现,讲到灵兽使的诞生,再讲到如今世界的格局,以及联盟现在所面临的困境。
“……就像这次燕京出现的五头异兽,每一头异兽的是十阶,就足以让我们整个北区的防线疲于奔命,心有余而力不足。”
杜梵停下了动作,静静地听着。
铺垫这么多,后面肯定有他的大饼要卖。
老人没有看他,只是望着房间里那盏白炽灯,仿佛在追忆,又像是在为什么而忧虑。
良久,他才把视线转回到杜梵身上,那双苍老的眼睛里,带着一种杜梵从未见过的沉重。
“现在,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