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梵的目光落在下方一动不动的林渊身上。
他的思维高速运转，不断复盘刚才那一击的每一个细节。
力量输出控制在两成左右。
瞬间的冲击力，足以击碎【爆裂窫窳】的铠甲。
但不应该直接造成致命伤。
可那家伙为什么躺着不动了？
被系统规则判定秒杀了？
不应该。
我已经收力了。
难道是自己的力量计算出了偏差？
就在杜梵陷入短暂思索时，威廉的飞行灵兽上，那名被点到的黑衣人，已经走到了灵兽的最前端。
威廉侧过身，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对着身旁的圣女珊朵拉·阿耳忒弥斯说道。
“哦，尊敬的珊朵拉大人。”
“刚好让您看看，这就是我们最新研究的产品，d-2型融合战士。”
“等到工厂建成，这等战力，很快就能为您的圣殿骑士团完成部署。”
珊朵拉·阿耳忒弥斯闻言，好看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好奇。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只见那名黑衣人，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卡牌。
那卡牌的正面赫然是【月耀黑龙】的图样。
但整张卡牌的材质，却是一种泛着诡异紫光的黑色金属。
黑衣人嘶吼一声，将卡牌狠狠插入自己腰间一个银白色的仪器腰带卡槽中。
“滋啦——”
刺耳的电流声响起。
“啊啊啊啊——！”
黑衣人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身体剧烈抽搐，一道放大了数百倍的虚拟卡面在他身后猛然弹出。
卡面中的【月耀黑龙】虚影，咆哮着冲出，直接灌入黑衣人的身体。
他身上的黑袍瞬间被撑裂。
漆黑的物质，如同活物一般，迅速覆盖他的全身，与他的血肉骨骼强行融合。
那不是兽魂武装的穿戴。
而是一种更为野蛮、更为痛苦的改造。
整个人，都被融合进了那副狰狞的铠甲里。
圣女身后的赫斯提亚，看到这一幕，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脸上写满了不忍。
她突然觉得，和这群疯狂的人合作，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她身边的其他西欧联盟人员，更是吓得浑身发抖，不敢直视那恐怖的融合过程。
短短几个呼吸间。
那名黑衣人的身形暴涨了一倍有余，变成了一个身高近四米的怪物。
整体轮廓还保留着些许人形，但头颅、四肢和背脊，都长出了酷似【月耀黑龙】的骨刺与甲片。
与其说是兽魂武装，不如说是一个人和灵兽融合成的畸形产物。
……
“吼——！”
杜梵的脑海中，响起了小黑愤怒的咆哮。
昨晚那股斩杀强敌后的兴奋劲早已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源自本能的暴怒。
有赝品，在模仿它的姿态。
不可饶恕！
杜梵的思绪被打断，他顺着小黑的意志，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似人非兽的黑色怪物。
他那被龙铠覆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用冰冷的视线上下扫视着。
片刻后，他得出了一个简单的结论。
“没有灵核，不是超量怪兽。”
这是一个没有超量素材的空壳。
就在这时，远处的威廉抬起手，按下了手腕上一个装置的开关。
那人形怪物好似恢复了神智。
“吼！”
那人形怪物发出一声震天嘶吼，双目瞬间锁定了高空中的杜梵。
下一秒，它脚下的飞行灵兽猛地一沉。
它庞大的身躯，如同一颗漆黑的炮弹，撕裂空气，笔直地冲向杜梵。
显然，这种强制融合的技术，有着影响心智的巨大弊端。
它已经变成了一头只知道杀戮的野兽。
杜梵悬停在空中，一动不动。
他看着那张在视野中不断放大的狰狞巨口。
看着那口腔中滴落的，混合着黑色物质的粘稠口水。
一股纯粹的嫌恶感，在他的意识中浮现。
他甚至懒得抬手。
身后斗篷上的数十颗灵核光点，瞬间汇聚。
光点拉伸、延展，凝聚成一条闪烁着毁灭光芒的能量长鞭。
“啪！”
一声清脆的空爆声。
杜梵面无表情，只是随意地向旁边甩了一下鞭子。
那条光鞭，精准地抽在了刚刚冲到他面前的人形怪物身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也没有能量对撞的僵持。
那个人形怪物，就像一个被随手抽飞的棒球，连一声悲鸣都来不及发出，就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
在空中划过一道黑色的抛物线。
飞出数百米外。
然后。
“轰。”
一团小小的火光，在远处的地面上炸开。
连带着一阵尘土，然后归于寂静。
秒杀。
……
威廉的飞行灵兽上，一片死寂。
圣女珊朵拉·阿耳忒弥斯那双眸子，微微睁大了一瞬。
就这么……完了？
威廉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他脸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满脸的错愕。
这不可能！
d-2型融合战士，在实验室中的测试数据，可是完美还原了【月耀黑龙】九成的面板战力！
就算不敌，也不可能被一招秒杀！
他突然有点相信，刚才林渊的那句话，并不是在推脱责任。
这一刻，威廉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疼。
他刚想打个哈哈，说几句场面话来缓解这窒息的尴尬。
高空中，那道漆黑的魔神身影，缓缓转过头。
冰冷的、不带任何情感的异色双眼，锁定了他们所在的这头飞行灵兽。
威廉和身后的十几名黑衣人，心脏猛地一跳。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然而，就在这时。
圣女珊朵拉·阿耳忒弥斯，却向前走出一步。
她抬起头，迎着杜梵的目光。
一道慵懒中带着一丝挑逗的意念，直接在杜梵的脑海中响起。
“小弟弟！姐姐来会会你。”
杜梵的身形，在空中微微一滞。
他愣住了。
不是因为那句话的内容。
而是因为……
他听懂了。
珊朵拉·阿耳忒弥斯看着杜梵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她抬起右手。
“召唤。”
随着她话音落下，数道光芒在她身前亮起。
几只形态各异的灵兽，出现在了飞行灵兽的背上。
杜梵的目光，瞬间被其中一只不起眼的灵兽吸引。
那是一只通体漆黑，外形如同蠕虫，身上布满诡异紫色纹路的虫子。
【次元蠕虫】！
和阿瑞斯使用过的那只，一模一样！
珊朵拉·阿耳忒弥斯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自己好看的嘴唇。
她看着高空中的杜梵，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件有趣的玩具。
黑色的嘴角，轻声吐出两个字。
“负同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