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水城,笼罩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中。
城墙上,火把在微风中摇曳,映照着守军士兵紧张而疲惫的脸庞。
远方地平线上,已经隐约可以看到天南军主力扬起的尘土,那沉默逼近的黑色洪流,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城主府内,守将赵黑塔身披重甲,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大厅内来回踱步。
他体型魁梧,面色黝黑,一脸虬髯,此刻正对着麾下的将领们咆哮。
“来了!林风那个小崽子果然来了!”
赵黑塔的声音如同破锣,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多少人?探清楚没有?!”
一名副将连忙躬身回答:“将军,看旗号和阵势,至少有三千之众,皆是林风麾下那支装备古怪的‘钢铁卫士’,由那李阳统领。侧翼还有巴图尔那个叛徒的骑兵在游弋!”
“巴图尔!”
赵黑塔听到这个名字,更是怒不可遏,一拳砸在旁边的柱子上。
“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竟然投靠了林风!还有脸来攻打旧主?三千人?哼,林风小儿就指望这三千人破我黑水城?真是痴心妄想!”
另一名较为谨慎的参将开口道:“将军,不可轻敌啊。天南军连败玄夜精锐和太子麾下夏侯桀,其火器之利,闻所未闻。我们是否……暂避锋芒,固守待援?”
“放屁!”
赵黑塔瞪圆了眼睛,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参将脸上。
“太子殿下令我镇守黑水,就是信任我赵黑塔能守住这南境门户!固守?我八千人据守坚城,护城河宽达十丈,他林风有什么?难不成他的兵能飞过来?还是能隔着十丈宽的河把城墙轰塌?”
他走到城墙沙盘前,粗壮的手指戳着模型:“传我将令!所有守军各就各位!弓弩手上城墙,滚木礌石、热油金汁都给老子准备好!东宫卫率作为预备队,随时听候调遣!老子倒要看看,他李阳怎么用三千人啃下我这黑水城!”
......
与此同时,在黑水城东南角,一段水流相对平缓的护城河岸边,茂密的芦苇丛微微晃动。
陈远和九名“龙牙”队员如同暗夜中的幽灵,静静地潜伏在水边。
他们全身笼罩在“幽灵”迷彩之下,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冰冷的河水浸湿了他们的特制作战服,但无人动弹分毫。
陈远的耳中,传来阿呆通过加密频道传来的、毫无感情波动的合成音,同时他战术目镜上显示着由高空侦察机实时传输的敌军巡逻路线图。
“目标区域安全。巡逻队c7已转向,窗口期三分钟。确认爆破点A3,城墙根基左下方一米七处,扫描显示内部结构存在古老裂缝,能量反应薄弱。”
陈远压低声音,对着微型麦克风下令:“猎犬一组,行动。放出‘蜂鸟’,二次确认。”
“猎犬一组明白。”
一名队员低声回应,小心地从一个金属箱中释放出拳头大小的“蜂鸟”无人机。
无人机悄无声息地升空,利用底部微型探头,对目标墙体进行近距离扫描和数据回传。
几秒钟后,数据确认。
“队长,确认无误。结构弱点与阿呆大人扫描结果一致。建议爆破当量,标准单位1.5倍,可造成结构性坍塌,缺口宽度预计可达五米。”
陈远眼神一凛:“工兵组,上!安装爆破单元,动作要快!”
两名负责爆破的队员如同水獭般滑入水中,利用外骨骼提供的动力,悄无声息地潜到对岸墙根下。他们从防水背包中取出特制的高能塑性炸药,熟练地将其贴合在扫描出的弱点区域,设置好微型雷管和接收器。
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
“爆破单元安装完毕,遥控信号接收良好。”
“撤!”陈远果断下令。
十道身影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没入芦苇丛,迅速撤离到安全距离。
陈远看了一眼战术目镜上的时间,向指挥部汇报:“巢穴,巢穴,这里是猎犬。A3点位‘礼物’已送达。请求下一步指示。”
........
黑水城外,李阳率领的“钢铁卫士”主力已经在弓箭射程外列阵完毕。
厚重的“壁垒”铠甲在初升的朝阳下反射着冷冽的光泽,千挺加特林机枪架设在阵前,散发着森然的杀气。
李阳骑在战马上,看着城头严阵以待的守军,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按下通讯器:“风哥,我们已经就位,城头上的家伙看起来挺紧张。陈远那边怎么样了?”
远在天南城指挥部的林风,通过阿呆传来的多角度实时画面,掌控着全局。
他沉稳的声音在李阳及所有小队指挥官耳中响起:“猎犬已就位,‘礼物’准备完毕。李阳,按计划,开始佯攻,给赵黑塔加把火,把他的注意力牢牢钉在正面。”
“明白!”李阳咧嘴一笑,猛地抽出战刀,向前一指:“前锋营!前进两百步!弩箭准备,给城楼上的家伙们打个招呼!”
一个五百人的方阵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前推进。进入弓箭射程边缘后,并未急于冲锋,而是举起手中经过阿呆改良的、射程更远的强弩,对着城头进行了一轮精准的抛射!
嗖嗖嗖——!
密集的箭雨划过天空,虽然大部分被城墙和盾牌挡住,但仍造成了一些守军的伤亡和混乱。
城头上,赵黑塔挥舞着战刀格开一支流矢,怒吼道:“反击!给老子射死他们!弩炮!瞄准那个领头的将军,发射!”
守军的弓弩手和弩炮开始还击,箭矢和石弹呼啸着飞向天南军的方阵。
但“钢铁卫士”们迅速举起厚重的盾牌,结成紧密的阵型,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不绝于耳,却难以造成有效的杀伤。
“将军!他们的铠甲和盾牌太坚固了!我们的弓箭效果甚微!”一个校尉焦急地报告。
赵黑塔脸色铁青:“怕什么!他们不敢靠近护城河!就这么耗着!看谁先撑不住!传令,让民夫继续往城墙上搬运滚石!”
他紧紧盯着城外看似主力的大军,全部的精力都被李阳的佯攻所吸引,完全没注意到,致命的危险并非来自正面,而是来自他倚仗的城墙本身。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朝阳已经完全跃出地平线。
陈远和他的小队已经转移到第二个预定爆破点附近,这里是靠近城门楼的一段辅助墙体。
“巢穴,猎犬二组就位。b2点位扫描完成,结构完整,但与主城墙连接处较为脆弱。建议使用‘震荡’模式爆破,制造混乱,吸引敌军预备队。”陈远冷静地汇报。
林风的声音立刻传来:“批准。执行b2计划。爆破后,猎犬小组自行判断,伺机对城内关键目标进行骚扰。李阳,猎犬二组行动后,你部加大攻击力度,做出强攻城门楼的姿态。”
“明白!”
“猎犬明白!”
几分钟后——
轰!!!
一声沉闷如惊雷般的巨响,并非来自城墙根基,而是来自城门楼侧翼!b2点位的爆破并未炸塌城墙,但巨大的冲击波和震荡让那段城墙上的守军东倒西歪,碎石飞溅,烟尘弥漫!
“怎么回事?哪里爆炸?”赵黑塔被震得一个趔趄,惊怒交加地望向爆炸传来的方向。
“报——报告将军!是…是城门楼西侧副墙!不知何故突然爆炸!伤亡…伤亡还在统计!”
“混账!是内奸!还是他们的妖法?”
赵黑塔又惊又怒,下意识地认为主攻方向在城门楼,“东宫卫率!分五百人,立刻增援城门楼!一定要守住!”
就在守军注意力被b2爆炸吸引,部分预备队调往城门楼的瞬间——
陈远眼中寒光一闪,对着麦克风低吼:“猎犬一组,引爆A3!”
.....
与此同时,李阳也看到了城门楼方向的爆炸和烟尘,他虽然不知道具体计划,但明白这是信号。
他立刻举起战刀,声嘶力竭地大吼:“全军听令!目标城门楼!火力全开!压制城墙!冲锋队准备——”
千挺加特林同时喷吐出致命的火舌,金属风暴瞬间覆盖了城门楼附近的城墙,压得守军抬不起头。
然而,真正的杀招,在东南角!
轰隆隆——!!!!
一声比之前b2爆破猛烈十倍、如同地龙翻身般的巨响,从东南方向传来!伴随着巨响,所有人都感到脚下的大地猛地一颤!
只见东南角那段坚固的黑曜石城墙,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从内部狠狠撕开,大量的石块混合着泥土冲天而起,然后又如同暴雨般落下!一个宽度远超五米、边缘参差不齐的巨大缺口,赫然出现在城墙之上!烟尘滚滚,如同升腾的狼烟!
城墙上下的守军,包括赵黑塔,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缺口,仿佛见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景象!
“城…城墙…塌了?”
“怎么…怎么可能?”
“是天罚!是天罚啊!”一些胆小的士兵甚至丢掉了武器,跪地哭嚎。
赵黑塔张大了嘴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大脑一片空白。他赖以自豪的坚城,他信誓旦旦不可能被攻破的屏障,就在他眼前,以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崩塌了!
“将…将军!东南角城墙塌了!天南军…天南军冲过来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传令兵连滚爬爬地冲过来,声音充满了绝望。
赵黑塔猛地回过神来,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堵住!快去人给老子堵住缺口!亲卫队!跟我上!”
但是,已经太晚了。
早已蓄势待发的李阳,虽然也被这惊天爆破震撼,但反应极快,他立刻改变了冲锋命令,战刀直指那个巨大的缺口:“兄弟们!城墙已破!目标缺口!随我杀进去!为了天南!为了城主!杀——!”
“杀——!”
憋了很久的“钢铁卫士”们,如同决堤的洪水,以惊人的速度向着缺口发起了冲锋!外骨骼提供的强大动力,让他们冲锋的速度远超普通步兵!
而与此同时,在混乱的城内,陈远冷静的声音再次在频道中响起:“猎犬小组注意,按预定计划,分组行动。一组、二组,随我直扑城主府,擒拿赵黑塔!三组、四组,目标军械库和粮仓,制造混乱,焚烧物资!”
“是!”
......
城主府内,赵黑塔刚刚集结起自己的亲卫队,准备赶往缺口,就听到府外传来激烈的交火声和惨叫声。
“怎么回事?外面又怎么了?”他惊怒地吼道。
一个亲卫连滚爬爬地冲进来,脸上满是惊恐:“将军!不好了!有一小队穿着古怪、能隐身的天南军杀进来了!他们…他们见人就杀,兄弟们挡不住啊!”
“隐身?”
赵黑塔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敌人,和他以往认知中的任何对手都完全不同。这不再是传统的战争,而是…降维打击!
他一把抓起自己的战刀,面目狰狞:“跟我出去!老子倒要看看,是什么妖魔鬼怪!”
他刚冲出大厅,就看到庭院中,十名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在“幽灵”迷彩的波动中若隐若现,手中的奇特武器喷射出短促而精准的火光,他精锐的亲卫如同割麦子般倒下。
为首一人,正是陈远。
他看到了冲出来的赵黑塔,面甲下的眼神冰冷如刀,抬起了手中的电磁步枪。
赵黑塔举起战刀,还想做最后的困兽之斗:“你们…”
砰!
一声轻微的、不同于火药武器的脆响。
赵黑塔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一股强大的冲击力让他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重重地撞在门框上。
他低头,看到胸甲上出现了一个焦黑的小洞,鲜血正汩汩涌出。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有血沫涌出,庞大的身躯缓缓滑倒在地,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不甘。
陈远收起枪,看都没看倒下的赵黑塔,对着麦克风冷静汇报:“巢穴,巢穴,猎犬报告。目标‘黑塔’已清除。重复,目标已清除。”
城外,失去了统一指挥,又面临缺口被突破、内部被渗透的多重打击,黑水守军的抵抗意志终于彻底崩溃。
“城主死了!”
“快跑啊!”
“投降!我们投降了!”
当李阳率领着“钢铁卫士”主力从缺口涌入城内,看到的是跪满一地的降兵,以及仍在零星负隅顽抗、但很快被清除的太子死忠。
朝阳完全升起,金色的光芒洒落在残破的城墙缺口和飘扬起来的林家军旗上。
林风在指挥部,听着频道中传来的一句句“区域肃清”、“抵抗停止”的报告,缓缓松了口气。
他对着通讯器,向所有参战人员说道:
“辛苦了,诸位。黑水城,是我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