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衣司成果展风波未平,朝堂暗潮翻涌。
展馆之内,火患虽被及时扑灭,但百姓对绣衣司的态度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图文并茂的展览墙上,详细列出了绣衣司这些年破获的重大案件、揭发的贪官污吏、保护的无辜百姓,甚至连沈清棠亲自参与审理的几起旧案也被整理成卷,一一陈列。
每一幅图、每一段文字,仿佛都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围观人群中,不少是曾受过冤屈、如今得解的百姓,他们低声交谈,眼中带着感激与敬意。
甚至有几位老者当场跪地叩首,口中喃喃:“多亏了绣衣司,老夫才能沉冤得雪!”
这一幕落在御史中丞张若水眼中,他眉头紧锁,面色凝重。
这位一向以“刚正不阿”着称的老臣,此刻却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站在展馆一角,看着人群中的情绪如潮水般翻涌。
展馆外,朝臣们议论纷纷。
“这绣衣司……竟是如此有用之机构。”一位年轻的礼部郎中感叹道,“从前只听闻它手段凌厉,今日一看,却是为朝廷肃清了不少蠹虫。”
“可不是嘛!”另一人附和,“若不是他们出手,咱们这些高坐朝堂的大人们,还不知底下竟有这么多贪赃枉法之人呢。”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持相同看法。
“不过是个哗众取宠之举罢了。”刑部侍郎冷声道,“若真要查案,自有大理寺、都察院,何需另设一司?此风不可长。”
此话一出,众人沉默。
毕竟,绣衣司的存在本就游离于律法之外,如今又因展览之事引发如此大的关注,难免引起部分权贵的警惕。
而这一切,都被皇后娘娘看在眼里。
当夜,皇后召见沈清棠入宫。
她一身素雅宫装,眉目温婉,端坐在暖阁之中。
待沈清棠行礼后,她亲自起身扶起,目光柔和地打量着眼前少女。
“你比许多男子更有担当。”皇后轻轻叹息,语气中透着几分怜惜与赞赏,“能在短短数月间整顿绣衣司,更以一己之力揭露诸多弊案,实属难得。”
沈清棠微微低头,神色平静:“民女不敢居功,只是尽力而为。”
皇后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坐下:“你不必谦虚。我已命人将展馆内容整理成册呈送陛下,相信他会重新考虑绣衣司的去留。”
沈清棠心中微动,抬头看向皇后:“娘娘……真的愿意为绣衣司说话?”
皇后点头,眸光坚定:“绣衣司不该成为某些人的刀,也不该沦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它若能为民请命、为国除害,便是值得保留的。”
沈清棠眼底闪过一丝感动。
她原以为自己孤军奋战,没想到竟能得到皇后的认可。
这份支持,对她而言意义非凡。
翌日清晨,皇帝独自坐在御书房中,手中捧着那本展馆图册,神情复杂。
他的目光扫过一页页记录,指尖在一幅画上停留良久——那是绣衣司初建之时,沈清棠与顾景珩一同审案的场景。
画面栩栩如生,人物神态逼真,仿佛再现当年情境。
“朕原以为,绣衣司只是个工具。”皇帝低声自语,声音中透着一丝动摇,“没想到……它竟牵动如此多民心。”
门外传来内侍低沉的声音:“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皇帝抬起头,眼中浮现出一抹深思。
“让她进来吧。”
与此同时,东厂提督魏九公正在府中接见一人。
“裴侍郎,你说得不错。”魏九公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嘴角含笑,却让人不寒而栗,“绣衣司若继续发展下去,恐怕连我们也要被它吞了。”
对面坐着的裴侍郎面色阴沉:“眼下正是关键时候,绣衣司声望如日中天,若不趁早下手,等它真正站稳脚跟,便再难撼动。”
魏九公轻笑一声:“急什么?让他们赢一次又何妨?这才只是个开始。”
裴侍郎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
魏九公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放下茶盏,眼中掠过一丝森然杀意。
“让他们赢一次,然后——彻底毁掉。”第306章续:绣衣司风波升级,皇后出面力挺(续)
夜色沉沉,宫墙高耸。
裴侍郎披着深色大氅,匆匆穿过朱红宫门,脚步急促而谨慎。
他深知今日之事若不及时出手,待绣衣司声望再起,便是他们这些权臣的末日。
皇帝虽威严,但耳根子软,皇后一旦插手,便不好再明着动刀。
“陛下,臣有要事求见。”裴侍郎在御书房外低声禀报。
内侍迟疑片刻,终是进去通报。
不久后,门开了一条缝,裴侍郎低身入内,重重跪下:“微臣裴某,参奏绣衣司沈清棠,擅权弄政、操控舆论、图谋不轨!请陛下速裁此司,以免尾大不掉,动摇社稷。”
皇帝眉头微蹙,手中仍握着那本展馆图册,闻言缓缓合上:“你言重了。”
“臣不敢欺君!”裴侍郎语调激昂,“绣衣司自成立以来,屡破奇案,看似为民请命,实则已成一股暗中力量,不受律法约束,更与神医顾景珩过从甚密,此人来历不明,身份可疑,若二人联手……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沉默良久,未置可否。
与此同时,东厂提督魏九公亦悄然出动。
他在京城各处茶馆酒楼布下眼线,散布谣言:
“你们听说了吗?沈清棠野心勃勃,竟想借绣衣司之名,掌控朝堂!”
“她背后怕不是有异心之人扶持,否则怎能在短短数月之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听说她还与镇国将军府勾结,意图染指龙椅——”
流言如风,一夜之间传遍京城。百姓惊疑不定,官员人心惶惶。
早朝之时,风云骤变。
文武百官刚列队完毕,皇后娘娘身着凤袍,在众女官簇拥下缓步走入金銮殿。
她目光清冷,却气度从容,径直走到丹墀前,盈盈一拜:
“妾身恭请圣安。”
皇帝抬眸,神情复杂:“皇后为何来此?”
皇后朗声道:“绣衣司为民请命,何罪之有?陛下若贸然裁撤,恐寒天下人心!”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不少老臣面色骤变,纷纷低头交头接耳;一些曾受绣衣司恩惠的官员,则投以感激目光;更有几位年轻谏官忍不住出列附议:“皇后所言极是!绣衣司虽手段凌厉,却为朝廷肃贪除弊,功不可没!”
皇帝神色阴晴不定,半晌方道:“此事暂缓,待再议。”
群臣皆知,所谓“再议”,不过是给了绣衣司喘息之机。
裴侍郎与魏九公对视一眼,
他们知道,这一局,还没完。
晨曦初露,朝霞映照宫墙。
东厂门前,魏九公负手而立,望着天边第一缕阳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沈清棠……你以为赢了?”
话音未落,一名黑衣密探悄然而至,低声禀报:“大人,太后那边……已有动静。”
魏九公眼神微眯,轻笑一声:“看来,有人比我们更快一步了。”
皇宫深处,一道密旨正在悄然拟定。
而此刻,侯府之中,沈清棠尚未起床,梦境犹在眼前——
那一夜,皇后拉着她的手,温柔又坚定地说道:
“清棠,你且安心做你想做的事。我定会护你到底。”
窗外鸟鸣啾啾,春光正好。
但她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已经悄然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