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族谱现伪,庶女梦碎祠堂前
祠堂内的烛火在寂静中摇曳,映得墙上影子扭曲如妖。
张文书颤抖着从密室取出三本族谱副本,放在案上。
他双手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那厚重的书页。
沈清棠立于案前,神色平静,目光却冷若寒潭。
她缓缓翻动族谱,众人屏息凝神,连呼吸都不敢重一分。
“看好了。”她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穿透整个祠堂,“我出生时,母亲尚在人世。族谱中应有记载——‘永昌七年冬月初九,庶出女沈氏所生嫡女,名曰清棠’。”
她说罢,翻开一页,果然看到原本应有字迹的地方被人为抹去,痕迹明显,甚至还能看出墨色与周围不一致。
而另一边,关于沈玉兰的记录却赫然写着:“永昌六年秋月入籍侯府,为二房嫡女,父沈怀安,母……无考。”
沈长庚眉头紧皱,猛地拍案:“这时间对不上!沈玉兰分明是永昌七年春才入籍侯府,怎会提前一年?”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不可能!”沈玉兰脸色煞白,急声道,“我自幼便是侯府嫡女,父亲也从未否认过我的身份!这族谱定是被人篡改了,与我无关!”
“篡改?”沈清棠冷笑一声,眼神如刀,“你口口声声说是别人动的手脚,可你身边的贴身侍女方才已招认,是你亲自指使翠荷偷换纸笔、伪造族谱内容。张文书也承认,是他配合你掩盖真相。”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点在族谱之上,声音清冷如霜:“如今三本副本俱在,你还要狡辩?”
沈玉兰踉跄后退,眼中惊慌失措。
她万万没想到,沈清棠竟能查到族谱副本,还请出了老嬷嬷柳如意作证。
“老嬷嬷,请您过来。”沈清棠转头唤道。
柳如意颤巍巍走上前,手中捧着几本泛黄的账簿。
她是侯府旧人,曾亲眼见证沈清棠出生,如今更是侯府唯一一位仍记得当年真实记录的老嬷嬷。
她接过族谱,细细比对片刻,便叹息一声:“果真如此。族谱中添补的部分,并非张文书手笔。他平日写字习惯偏锋多些,而这添加之字,却用的是藏锋起笔,字体僵硬,一看便是刻意模仿。”
祠堂内一阵骚动。
沈长庚面色铁青,怒喝一声:“张文书!你身为族谱保管人,竟敢欺瞒宗族,擅自篡改血脉之录,可知罪当何等?”
张文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石板上,血痕立现。
他哭得老泪纵横:“老朽贪生怕死,实在不敢违抗沈姑娘的威逼……是她派人威胁我说,若不按她的意思办事,便让父亲流放边疆、妻儿贬为奴婢。我一时糊涂……才答应了她……”
他说完这话,祠堂内顿时一片哗然。
有人愤怒斥责,有人低声议论,更有几位年长的族亲露出震惊之色,显然也未曾料到事情竟会牵扯到沈玉兰身上。
沈玉兰脸色惨白,嘴唇哆嗦,想辩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原来如此。”沈清棠望着她,眼神幽深,“你害怕我揭露真相,于是早早动手,更改族谱、伪造身份。你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忘了,这个世界上总有证据不会说谎。”
她缓缓转身,面向祠堂中央的祖宗牌位,声音坚定:“今日,我以侯府嫡女之名,恳请族老明鉴,恢复我应有的身份,也将那些冒充嫡女、欺瞒宗族之人,一一揭发。”
话音落下,祠堂陷入短暂的沉寂。
沈长庚缓缓起身,环视全场,最终将目光落在沈清棠身上。
他缓缓点头,低声道:“此事干系重大,需再彻查清楚。但就目前证据而言,族谱确有造假嫌疑,沈玉兰的身份存疑,不可再称嫡女。”
沈玉兰听闻此言,整个人如同失去了所有力气般瘫坐在地。
“不……不可能……我是嫡女……我是……”她喃喃自语,眼中尽是崩溃。
沈清棠没有再多看她一眼,只是静静站在原地,任由夜风穿堂而过,吹起她肩上的绣帕,露出那朵淡紫色的棠花。
她心中并无快意,只有一种沉甸甸的释然。
母亲,终于可以告慰你在天之灵了。
而这时,一直跪在角落的翠荷忽然抬起头,眼眶红肿,似是咬了咬牙,低声说道:
“小姐……奴婢还有话要说……沈姑娘早就安排人在外散布谣言,说小姐是野种,还派人往绣衣司送假账册,想让小姐身败名裂……”祠堂内死一般的寂静,翠荷那句低沉却清晰的供词如一记惊雷,在众人耳畔炸响。
“沈姑娘早就安排人在外散布谣言,说小姐是野种……”
翠荷话音未落,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沈清棠。
她眉眼未动,神色淡然,仿佛这一切早在预料之中。
可沈玉兰却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瘫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嘴唇颤抖着喃喃:“不……不可能……你怎敢……”
翠荷低下头,泪水滑落脸颊,哽咽道:“奴婢也知道不该做这些事……可沈姑娘说,只要我帮她毁了老夫人的遗物和旧档,就能让我一家出府从良……我……我一时糊涂,就答应了……”
“竟还有此事?!”族老沈长庚怒目圆睁,一掌重重拍在案几上,“沈清棠,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沈清棠缓缓抬眸,眼中没有一丝慌乱,反倒是一抹冷意悄然浮现。
“翠荷所言不假。”她淡淡开口,语气平静如水,“但我并未指使她烧毁旧档,那些东西本就该毁。”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沈玉兰身上,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针:“至于谣言,账册——的确是我做的。”
祠堂内顿时一片骚动。
“你承认了?!”沈长庚震惊不已。
“我不但承认了,还做得光明正大。”沈清棠冷笑一声,“你们可曾想过,若非有人先动了手脚,我为何要自毁前程、冒此大险?”
她的语气陡然凌厉起来,如同寒霜骤降:“母亲临终前,手中握着的是侯府的账册。她说,沈家的人,不会容她活着揭露真相。而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她扫视四周,目光一一掠过族亲们的脸庞,最后定格在张文书身上。
“你们都清楚,柳嬷嬷方才已指出,族谱造假并非一人之力能成。沈玉兰不过是个棋子,背后之人,才是真正操控全局之人。”
她微微一顿,似是在等某人站出来,然而祠堂内却只余风声呜咽。
沈玉兰怔怔望着她,眼神里满是怨毒与不甘:“你……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也是沈家的女儿……”
沈清棠嘴角微扬,却无笑意:“你不是沈家的女儿。连庶女都不是。”
她一字一句,像刀刃般刺入沈玉兰心口。
沈玉兰猛地扑上前去,嘶声尖叫:“我不甘心……我已经赢了……我已经是嫡女了……”
“你从未赢过。”沈清棠冷冷打断她,“你以为篡改族谱便能掩盖出身,你以为借母族势力便可坐稳侯府二房嫡女之位。可惜,你忘了,人心难测,天理昭昭。”
沈长庚终于开口,语带森然:“经查实,族谱造假确系沈玉兰主谋,伪造身份,欺瞒宗族,罪不可赦。即日起,革除其庶女身份,逐出侯府,永不录用。”
话音落下,祠堂内再无喧嚣,只剩下沈玉兰呆滞的目光,和她唇角不断颤抖的“不”字。
她瘫倒在地,像一只被拔去羽翼的凤凰,再也飞不起来。
就在众人以为尘埃落定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沉重如鼓。
沈清棠微微侧身,望向祠堂大门。
来人一身玄色官服,腰悬玉带,步伐稳健有力。
是侯爷沈怀远亲自来了。
祠堂中众人纷纷行礼,气氛再度凝重。
沈清棠静静站在原地,心头却泛起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