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音号在弦音星的同步轨道上悬浮了三个星时。星弦的振动渐趋平稳，那些修复中的调音站已能发出连贯的和声，像被重新调准的琴弦，在星空中织成一张温柔的音网。莉莉安趴在舷窗边数了许久，发现已有十七个调音站亮起了完整的光雾，淡金色的雾霭顺着星弦流淌，与和声泉的淡蓝色光团交相辉映，在星球表面映出一片流动的虹彩。
“杂音族在给星弦‘上弦’呢。”她忽然指着一根靠近飞船的星弦笑起来。苏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数百颗灰黑相间的光粒正排成一列，用身体撞击星弦的断裂接口——每一次撞击，星弦就发出一声清越的共鸣，断裂处的黑色冰晶便消融一丝，露出底下银白色的本体。为首的那颗光粒正是之前为她们开路的首领，它撞得最用力，身上的金色纹路已蔓延到半颗光球，像披了件碎金斗篷。
卡隆从动力舱探出头来，手里举着个改装过的声波接收器：“引擎和原初音核的共鸣稳定在92%了！我试着往能量里混入了之前记录的杂音族调子，居然没冲突——它们的‘乱声’和古谐律者的和声融在一起，像低音提琴和长笛合奏，反而更有层次了。”
林恩正在调试导航系统，闻言回头笑了笑：“这就是帛书说的‘万声合唱’吧？之前总觉得杂音族的调子是‘干扰’，现在才发现是我们没找到合声的频率。”他指尖在屏幕上一划，调出星图边缘的一个红点，“不过我们得尽快出发了——刚才收到一段微弱的和声信号，来源是距离弦音星五个光年的‘残响星云’，信号频率和噬声者的飞船很像，但里面混着……古谐律者的记声纹。”
阿澈立刻展开帛书，光毯上的星图随之展开，残响星云的位置被金色光点标出。他指尖划过光毯边缘的注释，眉头渐渐皱起：“帛书里提过这片星云，说那里是古谐律者与噬声者第一次分裂时的战场，战后形成了‘声障带’——任何进入的飞船都会被星云里的残留和声干扰，仪器失灵是常事，严重的还会被和声能量撕碎。”他顿了顿，看向苏晓手里的玉笛，“但信号里的记声纹……和玉笛上的同源，像是有人在刻意发送求救信号。”
苏晓将玉笛贴近声波接收器，笛身的星弦刻痕突然亮起，与接收器里的信号产生了共鸣。一段断断续续的旋律从笛身溢出，低沉而急促，像有人在黑暗中叩击琴弦。她指尖抚过刻痕，忽然抬头：“这不是求救，是‘标记’。有人在标记噬声者的位置。”
话音刚落，杂音族首领突然飞到驾驶舱，光球剧烈闪烁着发出尖锐的调子。阿澈连忙调出之前记录的杂音族音谱翻译，屏幕上跳出一行文字：“噬声者首领——‘寂’，在残响星云。”
“寂？”苏晓愣住。帛书的影像里只提过噬声者是古谐律者的分支，从未出现过具体名字。
阿澈快速翻找帛书，光毯上的文字如水般流动，最终停在一段模糊的记载上：“古谐律者有两位首领，一为‘鸣’，主创生；一为‘寂’，主寂灭。二人曾共奏‘宇宙初始之音’，后寂认为和声终将僵化，欲以消音石重归‘无音之境’，遂分裂。”他声音发沉，“原来噬声者的首领，就是当年古谐律者的二首领。”
林恩调出残响星云的探测数据，脸色凝重：“星云里的消音石能量浓度很高，比弦音星矿脉未摧毁时还高30%。如果寂真在那里，恐怕在建造第二个吸声阵——这次的目标可能不只是某个星球，是整片星云的和声能量。”
卡隆突然拍了下控制台：“引擎的泛音能穿透声障带！我刚才试过用泛音能量模拟原初音核的频率，居然能在声障带里开出一条临时通道！”他调出能量模拟图，屏幕上淡蓝色的能量流像一把钥匙，插入扭曲的声障带图谱后，原本混乱的波纹瞬间变得有序，“但需要有人在前面引路——声障带里的残留和声会不断干扰通道，得实时调整频率。”
莉莉安发梢的银粉突然飞起来，在屏幕前组成一个小小的箭头，指向残响星云的方向。她眨了眨眼：“银粉能跟着记声纹走。它们对古谐律者的能量最敏感，就算被和声干扰，也能找到信号源。”
苏晓看向舷窗外的弦音星，和声泉的光团正缓缓旋转，无数和声气泡在光团里浮沉，像装着宇宙的记忆。她握紧玉笛，笛身的五个刻痕同时亮起，与星弦的共鸣连成一片：“我们去。寂是古谐律者，他应该知道更多关于和声的秘密。而且……”她顿了顿，声音轻柔却坚定，“他当年和鸣共奏过初始之音，或许还有挽回的可能。”
杂音族首领发出一声悠长的调子，转身飞向飞船外。它身后的灰黑色光粒纷纷聚集，组成一道光带缠绕在锻音号周围——这次不再是引路，而是像一道守护的音墙。
锻音号缓缓驶离弦音星，星弦的和声在身后渐远，却始终有一缕淡金色的光流追随着飞船，像琴弦延伸出的余韵。莉莉安趴在窗边，看着弦音星渐渐变成一颗金色的光点，忽然轻声说：“刚才银粉看到，和声泉里新形成了一个气泡。”
苏晓凑过去，透过舷窗看向远去的星球，仿佛能穿透星云看到那片淡蓝色的光团：“气泡里有什么？”
“有我们。”莉莉安笑起来，“有你吹笛的样子，有卡隆修引擎的样子，有林恩开飞船的样子，还有杂音族撞星弦的样子。银粉说，那是弦音星在记我们的和声呢。”
飞船进入跃迁通道的瞬间，苏晓回头望了一眼。弦音星的金色光晕里，星弦仍在缓慢振动，那些修复好的调音站正将一道又一道和声能量送向宇宙深处，像在向失散的文明发出邀请。她忽然想起帛书最后那句“和声不是独奏”，指尖在玉笛上轻轻一弹，一段清亮的旋律融入引擎的泛音——这一次，不再是玉笛“教”她的调子，是她自己写给弦音星的告别曲。
跃迁结束时，残响星云像一块巨大的灰紫色绒布铺在眼前。与弦音星的明亮不同，这片星云里漂浮着无数暗黑色的岩石，岩石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裂纹里流淌着暗红色的能量，像凝固的血。卡隆打开外部声波探测器，刺耳的杂音瞬间充满驾驶舱——那是无数破碎的和声在碰撞，有的像乐器断裂的悲鸣，有的像文明消亡的叹息，杂乱无章却又带着刺骨的悲伤。
“这就是战场残留的和声？”莉莉安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发梢的银粉却兴奋地飞起来，在舱内组成一道光带，“银粉说它们很‘热闹’，有很多‘没听过的调子’。”
苏晓举起玉笛，笛身的记声纹刻痕亮起，舱内的杂音瞬间减弱。她将玉笛对准声波接收器，之前捕捉到的标记旋律再次响起，这一次清晰了许多，能听出旋律里藏着一个坐标——就在星云中心的一片黑色区域。
“银粉带路。”莉莉安轻轻一挥手，银粉光带飞出飞船，在前方织成一条淡银色的路径。卡隆立刻启动泛音能量，淡蓝色的能量流从引擎喷出，在飞船前方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将周围杂乱的和声能量推开。
锻音号跟着银粉深入星云，越往里走，暗红色的能量就越密集。那些漂浮的岩石上开始出现黑色的晶体——是消音石，只是这些消音石比弦音星矿脉的更古老，表面布满了风化的痕迹，却仍在缓慢释放着消音能量，将周围的和声一点点吞噬。
“探测到生命信号！”林恩突然喊道，屏幕上跳出十几个绿色光点，正围绕着星云中心的黑色区域移动，“信号很弱，像是……古谐律者！”
阿澈连忙展开帛书，光毯靠近舷窗，与星云里的能量产生共鸣。光毯上浮现出模糊的影像：一群穿着破损银白色长袍的生物正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他们手里握着断裂的乐器，身体散发着微弱的金色光芒，像风中残烛。影像里还能看到几只噬声虫在岩石周围盘旋，却没有攻击，只是发出低沉的威胁性尖鸣。
“是幸存的古谐律者！”阿澈激动地说，“帛书说当年分裂战后，有一部分古谐律者留在残响星云，试图清理战场的消音石，他们应该是……鸣的后裔！”
苏晓让林恩降低飞船高度，同时用玉笛吹奏出一段柔和的旋律——是弦音星的星弦共鸣曲。岩石后的古谐律者们听到旋律，纷纷抬起头，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其中一个看起来年长的古谐律者举起手里的短笛，吹回一段相同的旋律，只是更微弱，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就在这时，星云中心的黑色区域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淡蓝色的泛音屏障剧烈震颤，屏幕上的消音石能量读数瞬间飙升到红色警戒线。林恩猛地拉升飞船，堪堪避开一道射来的黑色波纹——波纹击中旁边的岩石，岩石瞬间化作黑色的粉末，连残留的和声都被彻底抹去。
“是吸声阵！”卡隆大喊，引擎转速瞬间提升到极限，“比弦音星的更大！至少有三十根金属杆！”
苏晓看向黑色区域，那里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环形装置，直径足有弦音星吸声阵的十倍，环形边缘插着密密麻麻的金属杆，每根杆顶都缠绕着暗红色的能量线，连接着中心一颗篮球大小的黑色晶石——晶石表面流淌着暗红色的纹路，与弦音星的核心如出一辙，只是颜色更深，像凝固的岩浆。
而在环形装置的中央，站着一个身影。他穿着与影像里古谐律者相似的银白色长袍，只是袍子上布满了黑色的纹路，像被消音石能量侵蚀的痕迹。他手里握着一根通体漆黑的长笛，笛身没有任何刻痕，却在不断散发着黑色的波纹。当他抬起头时，苏晓看清了他的脸——苍白，消瘦，眉眼间与帛书影像里的“鸣”有七分相似，只是眼神空洞，没有任何光彩。
“寂。”苏晓轻声说，玉笛突然剧烈震动，笛身的刻痕里渗出金色的光，像是在抗拒对方的能量。
寂的目光落在锻音号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带着一丝嘲讽。他举起黑笛，轻轻一吹——没有声音，却有一道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锻音号的泛音屏障瞬间出现无数裂痕，舱内的仪器屏幕纷纷黑屏，只有帛书光毯仍在亮着，上面的文字扭曲变形，发出痛苦的嗡鸣。
“他在用‘灭声能’攻击！”阿澈死死按住帛书，“这是消音石能量的极致形态，能直接瓦解和声的结构！”
杂音族光粒们纷纷撞上泛音屏障，用身体填补裂痕。它们身上的金色纹路越来越亮，灰黑色的本体却在不断消散，像被火焰灼烧的纸。为首的首领发出一声决绝的调子，突然冲向寂，光球在飞行中不断膨胀，竟爆发出与灭声能对抗的能量——那是它将自己的“声魂”与和声能量融合，化作了一颗临时的和声炸弹。
寂微微侧身，黑笛轻挥，一道黑色波纹击中杂音族首领。光球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瞬，然后“噗”地一声消散，没有爆炸，没有光芒，就像从未存在过。周围的杂音族光粒纷纷停下，发出低沉的哀鸣，灰黑色的身体里渗出黑色的液体——是被灭声能侵蚀了。
“不要靠近。”苏晓按住想要冲出去的莉莉安，指尖在玉笛上快速滑动，吹奏出一段急促的旋律。笛音撞上泛音屏障，屏障上的裂痕瞬间被金色的光带填补，同时，弦音星方向传来一道遥远的和声，顺着之前的光流注入屏障——是星弦在回应玉笛的呼唤。
寂看向苏晓，空洞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鸣的玉笛……居然落到了‘新声’手里。”他的声音像由无数破碎的音符组成，沙哑而冰冷，“你们以为修复了弦音星，就能阻止‘归寂’？太天真了。”
他黑笛一指，环形装置的金属杆突然全部亮起，暗红色的能量线交织成一张巨网，笼罩住整片星云。网内的消音石开始剧烈震动，发出刺耳的尖鸣，那些漂浮的岩石纷纷碎裂，化作黑色的粉尘被吸入装置中心的黑色晶石。
“他要把整个星云的消音石能量都注入核心！”林恩大喊，“一旦完成，灭声能会扩散到周围十个光年！所有和声都会被吞噬！”
躲在岩石后的古谐律者们突然集体吹奏起乐器，断裂的笛、破损的琴，发出的旋律虽不完整，却带着惊人的力量。金色的和声能量从他们体内涌出，在吸声阵的能量网外织成一道屏障，试图阻挡能量流动。但能量网的威力太强，金色屏障瞬间被压得变形，几个年轻的古谐律者喷出金色的血液，身体软软倒下。
苏晓看着那些倒下的古谐律者，又看向寂空洞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什么。她让林恩将飞船靠近能量网，同时举起玉笛，吹奏出一段全新的旋律——不是星弦的共鸣曲，不是标记信号的急促调，而是一段融合了古谐律者和声、杂音族乱声，甚至噬声虫尖鸣的旋律。这段旋律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和谐，时而杂乱，却奇异地没有冲突，像一条包容了所有声音的河流。
玉笛的五个刻痕同时亮起，金色与淡蓝色的光流交织着冲向能量网。当旋律撞上能量网的瞬间，暗红色的能量线竟出现了一丝停滞。寂猛地回头，黑笛指向苏晓：“你在做什么？！”
“我在奏你的曲子。”苏晓轻声说，旋律不停，“帛书说你和鸣共奏过初始之音。初始之音里，不可能只有和声，没有杂音吧？就像宇宙诞生时，既有恒星的燃烧，也有星云的碰撞；既有文明的诞生，也有文明的消亡。这些都是‘声’，为什么要抹去它们？”
寂的身体剧烈震动起来，黑笛上的黑色波纹开始紊乱。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阵破碎的音符。这时，帛书光毯突然飞到苏晓面前，光毯上浮现出一段新的影像——那是很久以前的弦音星，鸣和寂并肩站在星弦上，鸣吹奏着玉笛，寂弹奏着一把黑色的竖琴，两人的旋律交织在一起，既有玉笛的清亮，也有竖琴的低沉，竟与苏晓此刻吹奏的旋律有几分相似。影像的最后，鸣将一块刻着记声纹的晶石递给寂，轻声说：“寂，记住这个调子。无论将来如何，它都是我们共有的初始之音。”
“初始之音……”寂喃喃自语，黑笛从手中滑落，悬浮在半空中。他捂住头，身体不断颤抖，银白色的长袍上，黑色纹路与金色纹路开始激烈对抗，像两种声音在他体内交战。
吸声阵的能量网因他的动摇而出现松动，古谐律者们趁机加强和声能量，金色屏障渐渐推向能量网中心。莉莉安发梢的银粉飞出去，缠绕住那些倒下的古谐律者，银粉融入他们体内，竟让他们重新站了起来，身上的光芒也恢复了几分。
苏晓继续吹奏着旋律，玉笛的光流越来越亮，与寂悬浮的黑笛产生了共鸣。黑笛上的黑色波纹渐渐褪去，露出里面银白色的本体——原来那根本不是消音石做的，是用弦音星的星弦核心制成的，只是被灭声能覆盖了而已。
就在这时，星云深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一道黑色的冲击波席卷而来，竟是之前在弦音星逃脱的那艘黑色飞船！飞船的船头加装了一块巨大的消音石，正朝着吸声阵的核心撞来，显然是想强行注入能量，完成寂未完成的“归寂”。
“是噬神者的残余势力！”林恩立刻操控飞船挡在吸声阵前，卡隆将泛音能量全部注入屏障，“他们想趁寂动摇的时候夺权！”
黑色飞船撞上泛音屏障，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屏障剧烈变形，卡隆喷出一口血，却死死按住能量控制台：“撑住！再给我十秒！”
苏晓看向寂，他仍在痛苦中挣扎，银白色的长袍已被两种能量撕裂出无数口子。她突然停止吹奏，将玉笛抛向寂：“这是鸣留给你的初始之音！你不是要归寂，你是忘了怎么和‘声’共处！”
玉笛在空中划过一道金色的弧线，落入寂的手中。他握住玉笛的瞬间，笛身的刻痕与他掌心的纹路重合，一段完整的初始之音从笛身溢出，清亮而辽阔，像宇宙诞生时的第一声啼哭。
寂猛地抬头，空洞的眼神里恢复了光彩。他举起玉笛和黑笛，同时吹奏起来——玉笛的清亮与黑笛的低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段比苏晓之前的旋律更宏大的和声。这段和声冲向黑色飞船，飞船船头的消音石瞬间碎裂，舰身被和声能量托起，像被无形的琴弦缠绕，无法再前进一步。
“归寂不是灭声，是……平衡。”寂的声音恢复了清澈，他看向苏晓，眼中带着一丝歉意，“我错把‘消除’当成了‘平衡’，忘了初始之音里，本就有‘寂’与‘鸣’。”
他黑笛一挥，吸声阵的能量网开始收缩，暗红色的能量线渐渐褪去，露出里面银白色的装置本体——原来这根本不是吸声阵，是古谐律者当年建造的“和声平衡仪”，被寂用灭声能改造成了吸声阵。随着寂的旋律，平衡仪重新启动，淡金色的能量流从装置中涌出，开始清理星云里的消音石，那些漂浮的岩石上，裂纹里的暗红色能量渐渐被金色能量取代，重新散发出柔和的和声。
黑色飞船上的噬声者见状，纷纷驾驶小型飞行器逃离，却被平衡仪的能量流追上，飞行器的消音石外壳纷纷溶解，露出里面穿着黑色战甲的身影——他们果然是古谐律者的模样，只是眼神狂热，嘴里还在喊着“灭声归寂”。
寂没有追击，只是吹奏着旋律，平衡仪的能量流将那些飞行器困住，却没有伤害他们。“他们只是被灭声能影响了心智。”他轻声说，“就像曾经的我。”
当最后一块消音石被清理完毕，残响星云的灰紫色渐渐褪去，露出底下淡蓝色的星云本体。无数被吞噬的和声能量重新浮现，像散落的音符在星空中跳跃。那些幸存的古谐律者们围过来，向寂行礼，眼中没有仇恨，只有释然。
苏晓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玉笛在手中轻轻震动。她低头看去，笛身的五个刻痕旁，竟又多了一道新的刻痕——是一个由玉笛和黑笛交织而成的图案，刻痕里流淌着金银双色的光，像寂与鸣共奏的初始之音。
林恩调出导航系统，屏幕上的红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柔和的蓝色光点——是平衡仪发出的和声信号，正在向宇宙深处扩散。“残响星云的和声稳定了。”他松了口气，看向苏晓，“接下来去哪？”
苏晓看向寂，他正和古谐律者们交谈，黑笛与玉笛并排放置在身前，像两件久别重逢的乐器。她忽然笑了笑：“先帮他们修复平衡仪吧。然后……”她看向舷窗外重新变得明亮的星云，“去看看那些被和声信号唤醒的文明。帛书说和声是万声合唱，我们还有很多‘声部’没找到呢。”
莉莉安趴在窗边，银粉在她指尖组成一个小小的音符：“银粉说，前面有颗星球，上面的石头会唱歌哦。”
锻音号的尾焰在淡蓝色的星云中画出一道金色的弧线，与平衡仪的能量流交织在一起。远处，寂的旋律与古谐律者的和声渐渐融合，像一首跨越了千万年的合唱。苏晓握住手中的玉笛，笛身的六道刻痕同时亮起，与星云里的和声产生了共鸣。
她知道，这场关于和声的旅程还远未结束。但只要还有人记得初始之音，记得“万声合唱”的意义，宇宙就永远不会陷入真正的寂静。
毕竟，星海和声，从来都不是独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