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裹着灶间的饭香钻进帅帐，李昊握着笔的手顿了顿。案头的后勤账册摊开着，墨迹未干的“本月粮秣结余三百石”字样还沾着些许草屑——放在三个月前，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数字：那时仁义卫三百人挤在破庙里，每天要翻两座山找野菜，如今五千人的营盘，不仅能吃饱，还能匀出粮食帮屯田区度春荒。
他伸手摸向案头的铜烛台，指尖碰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是王婶塞给他的平安符，红布包着的，边角已经磨得起毛。窗外传来士兵的笑闹声，林小七的猎弓擦过木架的脆响，陈大壮指挥工兵营搬木料的吆喝，混着王胖子哼的花鼓调，织成一张热热闹闹的网。
李昊收回思绪，伸手打开帅案旁的“仁义卫后勤面板”。这是他花了半个月，用系统积分兑换的“军务管理模块”，能实时统计兵力、装备、粮秣，还有百姓好感度。
指尖刚触到面板，一道鎏金弹窗突然跳出来：
【叮！主线任务2“组建500人以上、装备统一、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已完成！】
【任务评价：S+（超额完成“军魂凝聚”附加项）】
【奖励发放：1靖南营专属图纸包（含重火力装备、防御工事设计图）；2高级训练技能“战场协同·壹阶”；3百姓好感度+50%（当前总值：82%）】
李昊盯着弹窗，喉结动了动。三个月前，他盯着面板上“兵力：327”“装备统一度：17%”“百姓好感度：-12%”的数字，整夜整夜睡不着——那时仁义卫的士兵，有的是逃荒来的，拿着生锈的菜刀；有的是矿奴，连枪都拿不稳；还有的人昨天还在隔壁村偷鸡，今天就扛着枪跟着走。顾炎武说他“在收破烂”，韩通拍着他肩膀笑“先把人凑齐再说”，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凑齐“人”容易，凑齐“心”难。
“公子？”韩通掀帘进来，手里端着碗姜茶，“天凉了，喝口热的。”
李昊抬头，看见韩通腰间的佩刀——那是上个月刚打的，刀鞘上刻着“靖南营”三个字。他把面板合上，笑了笑：“任务完成了。”
韩通愣了愣，随即咧嘴笑：“我就说嘛，咱营里的娃子，哪能不成气候？”
李昊走出帅帐时，夕阳正把营区的旗帜染成金红色。“靖南营”的旗面猎猎作响，铜铃叮咚，比三个月前的破布幡子精神多了。
他沿着青石板路走，目光扫过营区的每一处，像在翻一本写满“变化”的书：
左边是新搭的营房，灰瓦白墙，每间门口都挂着“甲字号”“乙字号”的木牌，士兵们的铺盖叠得像豆腐块。王胖子把自己的棉褥子让给了新兵，说“俺皮厚，不怕冷”；新兵小周摸着床头的“靖南营”木牌，眼睛亮得像星子：“俺这辈子，第一次睡这么整齐的床。”
右边是演武场，林小七正带着斥候营练隐蔽，二十个小伙子趴在草丛里，连呼吸都轻得像蚊子。箭囊里的“守家”箭尾闪着银——那是林小七用娃子的碎瓷片刻的，他说“每支箭都得记着，咱是守家的”。
最里面的工兵营，陈大壮指挥着士兵架炸药包，木柄被磨得发亮，标签上的“靖南”二字是用朱砂写的，鲜艳得像血。陈大壮说：“这炸药包不是炸敌人的，是炸开咱靖南营的‘底气’。”
连伙房都变了——之前是用破锅煮野菜，现在砌了砖灶，王婶带着妇女营每天来做饭。蒸的窝头又大又软，士兵们都说“比家里的馍还香”；张大爷送来的腌萝卜，装在坛子里，坛口封着艾草，香得能飘出半里地。
李昊走到演武场边，赵三拄着拐杖迎过来。他的拐杖头还是刻着“靖南营长”，磨得发亮。
“公子。”赵三单膝跪地，声音有些抖，“俺们……做到了。”
李昊赶紧扶起他：“是赵统领带得好。”
“俺哪有本事？”赵三指着演武场上的士兵，“你看那小周，三个月前连枪都拿不稳，现在能打百步外的靶心；你看那吴老二，之前偷过老百姓的鸡，现在帮张大爷挑水，比亲儿子还勤快。是这营盘，把这帮娃子变成了兵——变成了守家的兵。”
不远处，王胖子正帮新兵擦枪。他听见说话，擦着手跑过来，脸上的笑堆得像朵花：“公子，系统给啥奖励？俺的枪能换新的不？”
李昊笑着点头：“能，还能学高级训练技能。”
“那感情好！”王胖子拍着大腿，“俺早就想教娃子们练齐射了！对了，俺的枪托——”他翻开枪托的青布，“是王婶绣的‘靖南营’，你瞅，比绣在旗子上还好看！”
林小七抱着猎弓走过来，箭囊里的“守家”箭少了几支——是早上教娃子射箭用了。他把箭插回囊里，说：“公子，我之前想，要是能有面自己的旗，就算死也值了。现在不仅有了旗，还帮老百姓打跑了土匪，修了房子……”他低头摸着箭尾，“这箭，不是打猎用的了，是守家的箭。”
陈大壮扛着工兵铲过来，铲头上沾着点泥土。他挠了挠头：“俺没啥说的，就是觉得，现在挖的战壕，不是随便挖的，是能守着老百姓的。上次帮张大爷修房子，他说‘大壮，你们是活菩萨’，俺听了，比立了战功还高兴——原来咱当兵，是给老百姓当‘活菩萨’。”
李昊望着眼前的将领们，忽然想起三个月前的那个雪夜。
那时他们挤在破庙里，三十个人围着一堆篝火，烤着偷来的红薯。顾炎武裹着破棉袄，说：“昊儿，你想不想把这仁义卫，变成真正的军队？”
他当时咬着红薯，说：“想，可没人听我的。”
顾炎武笑了：“你忘了，你是从庄稼地里长大的。老百姓要的，不是能打胜仗的官军，是能守着他们饭锅的兵。”
现在，他望着营区里的旗帜、士兵、百姓的笑脸，忽然懂了顾炎武的话。
“不是我们做到了。”他开口，声音有些哑，“是王婶的绣帕，是张大爷的米酒，是娃子的糖纸，是所有老百姓的信任，让我们做到了。”
“我们从散兵，变成了守家的兵。不是因为我们有枪，是因为我们知道，这枪，是用来护着身后的家的。”
周围静了下来。风卷着旗角的平安符，发出轻微的声响。赵三的拐杖在地上敲了敲，王胖子的枪托蹭了蹭地面，林小七的箭囊晃了晃，陈大壮的工兵铲顿了顿——他们在回应，用自己的方式，回应李昊的话。
夜幕降临时，营区燃起了营火。士兵们围坐在一起，吃着窝头，喝着姜茶，聊着今天的巡逻，聊着明天的训练。
李昊坐在帅帐前的台阶上，望着营火。系统提示的弹窗还留在他脑海里，“百姓好感度+50%”不是数字，是王婶塞给他的鸡蛋，是娃子递给林小七的糖葫芦，是张大爷捧来的米酒，是所有老百姓把“靖南营”当成“自己人”的真心。
远处传来马蹄声，是探马回来了。李昊站起来，看见探马手里的文书——是太原府的告急信，清军又在骚扰粮道。
他捏了捏文书，转身望向营区。士兵们的笑声传过来，旗帜在风里飘得很高。
“韩通。”他说，“明天召集将领议事，咱们要打一场硬仗。”
韩通点头：“是，公子。”
李昊望着营火，笑了：“不过没关系，咱靖南营，是守家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