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的光突然沉了下去,像被黑煞吞了半块,巷口的五彩光盾已裂得像蛛网,每一道裂纹里都渗着黑煞,“滋滋” 地啃噬着五人的灵力。容奇的手臂早已被黑煞冻得失去知觉,尸气盾像泡在冰水里的纸,随时会碎;苏淼的护魂玉金光只剩一层薄壳,指尖的灵力流得比沙漏还快;阿辞的金泪淌满了衣襟,圣眸的光忽明忽暗,像快熄的烛;江辰和林薇背靠着背,朱砂笔早被黑煞熏成了黑色,连最后一道符痕都在淡化 —— 尸王的黑煞刃离光盾只剩半尺,那股毁天灭地的寒气,已经冻得巷尾百姓的门窗都结了白霜。
“退!” 何朗秋突然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像惊雷炸在巷口。他推开挡在身前的容奇,长刀拄地的手猛地发力,指节上的青筋暴起,像要把刀柄捏碎。之前咳在袖口的暗红血迹,此刻在血月下泛着妖异的光,而他原本苍白的脸,竟因极致的发力,染上了一层不正常的潮红 —— 那是魂魄里的煞气被强行压制,又反过来灼烧经脉的征兆。
“何前辈!你不能……” 容奇想拉他,却被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推开。何朗秋缓缓站直身体,长刀在他手中微微颤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刀魂在共鸣 —— 刀身映出他的脸,眼角的皱纹里沾着血沫,却眼神亮得惊人,像两簇燃在黑夜里的火。
“还记得我教你的吗?” 何朗秋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里,“刀是用来守护的,不是用来躲的。” 他抬手抚过刀身,指尖划过师父当年刻下的 “秋” 字,“我师父当年,也是这样挡在幽冥边界的。”
话音落时,他猛地握紧长刀,双臂一振 —— 之前像风中残烛的金芒,突然暴涨!不再是温和的光,而是带着血色的锐芒,像从他魂魄里剜出来的火,顺着刀身蔓延,将周围的黑煞都烤得滋滋作响。巷口的鬼哭狼嚎突然顿了顿,连最疯狂的怨魂尸,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 那是生灵对 “以魂祭刀” 的本能畏惧。
“老东西,找死!” 尸道祭司的声音变了调,他挥动白骨权杖,尸王的黑煞刃再次劈下,这一次,刃身裹着的黑煞更浓,像一条张着嘴的黑龙,要把何朗秋连人带刀一起吞掉!
何朗秋没有躲。他双脚分开,稳稳地扎在青石板上,像一棵生了根的老松。长刀被他举过头顶,金芒与血色交织,在血月下划出一道刺眼的弧 —— 那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也是最用力的一次挥刀。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纯粹的守护,刀光像流星划破黑煞,带着他这辈子的信念、师父的传承,还有对身后所有人的承诺,直劈黑煞刃!
“轰 ——!”
两道力量撞在一起的瞬间,整个临安城都仿佛停了呼吸。黑煞像潮水一样往四周涌,将巷口的尸群掀飞出去,骨链尸的骨链断成几截,腐心尸的内脏炸成黑泥,怨魂尸的半截身子被金光烧得只剩灰烬。容奇等人被气流推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却死死盯着那道站在光与煞中间的身影 —— 何朗秋的玄色衣袍被气流撕得粉碎,露出身上纵横交错的旧伤,那是当年守幽冥边界、斗金尸派、护青竹村留下的印记,每一道都在此刻泛着金光,像无数条小蛇,缠绕着他的身体。
黑煞刃在刀光下一点点消融,尸王的手臂开始发抖,眼窝里的猩红火焰忽明忽暗。何朗秋的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滴在长刀上,又被金芒蒸发成白雾,可他的手始终没有松,刀身始终没有偏 —— 他像一座丰碑,挡在尸王与百姓之间,哪怕脚下的青石板已经裂开,哪怕魂魄里的煞气已经开始啃噬他的意识,他也没有退一步。
“你…… 你竟以魂祭刀……” 尸道祭司的声音里带着恐惧,他想操控尸王后退,却发现尸王的身体已经被金光缠住,动弹不得。
何朗秋没有说话,他只是猛地发力,长刀再进半寸 —— 金芒突然穿透黑煞刃,直劈尸王的胸口!那里,是尸王的煞气核心,也是当年青竹村尸王的弱点。尸王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胸口的黑鳞像玻璃一样裂开,猩红的煞气从裂缝中涌出,却被金光瞬间烧尽。它举起骨刀,想最后一搏,却被何朗秋的长刀死死压住,刀身已经抵在了它的喉咙上。
“守住…… 临安城……” 何朗秋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容奇耳里。他突然松开一只手,朝着容奇的方向扔出一样东西 —— 那是他师父当年传给他的刀穗,用玄丝编成,上面挂着一颗小小的镇邪珠,此刻正泛着金光。
容奇伸手接住刀穗,指尖刚碰到,就感觉到一股温和的力量顺着手臂蔓延,瞬间抚平了他经脉里的黑煞。他抬头时,正好看到何朗秋的长刀猛地刺入尸王的喉咙 —— 金芒从尸王的头顶炸开,像一朵巨大的金色烟花,将周围的黑煞彻底驱散。尸王的身体开始崩溃,像倒塌的山岳,轰然砸在地上,化为一滩黑泥。
尸道祭司见状,转身就想跑,却被阿辞突然爆发的圣眸金光缠住 —— 那道金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亮,带着何朗秋刀魂的余温,瞬间穿透了他的煞气屏障,击中他的后心。祭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化为一缕黑烟,消散在血月下。
巷口的尸群失去了尸王和祭司的操控,瞬间陷入混乱,有的互相撕咬,有的漫无目的地游荡,有的则被容奇等人趁机净化。可没有人欢呼,所有人都望着那个站在尸群中间的身影 —— 何朗秋的长刀还插在尸王的残骸里,他的身体晃了晃,然后缓缓倒下。
容奇第一个冲过去,接住他时,才发现何朗秋的身体已经凉得像冰,只有胸口还有一丝微弱的起伏。他的嘴角还在溢着血,却对着容奇笑了笑,手指轻轻碰了碰容奇手里的刀穗:“刀魂…… 传下去……”
“何前辈!何前辈!” 容奇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想给何朗秋输灵力,却被何朗秋轻轻推开。
何朗秋的目光扫过苏淼、阿辞、江辰、林薇,又望向巷尾的百姓,眼底的光渐渐暗了下去。他最后看了一眼血月,嘴角的笑容又深了些,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师父,看到了苏忠,看到了慕白,他们都在对着他笑。
“师父…… 我没…… 辜负你……”
话音落时,何朗秋的头轻轻歪在容奇的怀里,再也没有了呼吸。他的手还握着长刀的刀柄,刀身的金芒渐渐淡去,最后化为一道微弱的光,钻进了容奇手里的刀穗里 —— 那是刀魂,是传承,是他用生命守护的信念,此刻,终于传到了容奇的手里。
巷口的鬼哭狼嚎已经消失,只剩下百姓的啜泣声和尸群倒地的声音。血月的光渐渐亮了些,洒在何朗秋的身上,像一层温柔的纱。容奇抱着他,紧紧握着刀穗,泪水滴在何朗秋的脸上,又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滴在长刀上,发出 “滴答” 的声响,像一曲悲伤却坚定的镇魂歌。
苏淼轻轻抚摸着何朗秋的头发,眼眶通红:“何前辈,你放心,我们会守住临安城,会守住你想守护的一切。”
阿辞的圣眸里泛着金光,她能看到一缕淡淡的金光从何朗秋的身体里飘出,朝着巷尾的百姓飘去,又缓缓回到容奇手里的刀穗里 —— 那是何朗秋的魂魄,是他的守护,永远留在了这片他用生命守护的土地上。
容奇慢慢站起身,将何朗秋的身体轻轻放在一旁,然后握紧长刀,将刀穗系在刀柄上。刀身突然泛出一道微弱的金光,与他的尸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淡黑色的光刃 —— 那是刀魂与他的气息融合的征兆,也是何朗秋的信念,在他身上延续的证明。
他望向还在混乱的尸群,眼神坚定,像当年的何朗秋一样:“大家,跟我来!我们,守住临安城!”
长刀挥出,淡黑色的光刃带着金芒,瞬间劈开了面前的尸群。苏淼、阿辞、江辰、林薇跟在他身后,五人的力量再次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