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打湿了众人的衣袍,脚下的石子路越来越陡,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 —— 从破庙出发往黑石崖的路,比江辰记忆里的更难行。月光被云层遮了大半,只有零星的光透过树缝落在地上,像撒了一把碎银,却照不亮前方深不见底的阴影。容奇走在最前面,镇邪刀的金芒收得极淡,只在刃口留了一丝微光,既能探路,又不会过早暴露行踪。
“歇会儿吧,江辰的伤口得换药了。” 苏淼突然停下脚步,借着微光看向江辰的小腿 —— 包扎伤口的布条已经渗出血迹,黑红色的血渍在月光下格外刺眼。江辰点点头,靠在一棵老槐树上,额角渗出冷汗,却还是强撑着笑道:“不碍事,再走两个时辰就能到黑石崖下了。”
阿辞蹲在江辰身边,怀里的瓷瓶轻轻晃动,噬尸蛊从瓶口探出头,对着江辰的伤口轻轻扇动翅膀。淡金的虫气落在伤口上,江辰突然觉得小腿的痛感轻了些,他惊讶地看着蛊虫:“这小家伙,还能止痛?”
“噬尸蛊能吸煞气,你的伤口是被咒气侵了,它能帮着逼出点来。” 阿辞轻声说,眼底的金芒忽明忽暗,她望着黑石崖的方向,眉头又皱了起来,“我能感觉到,前面有很多残魂,它们被咒术绑着,像在…… 像在铺路。”
容奇立刻握紧镇邪刀,朝着前方的阴影望去 —— 那里是一片矮树林,林子里静得反常,连虫鸣都没有,只有风穿过树叶的声音,混着一丝极淡的残魂呜咽,听得人心里发紧。“我去探探路。” 他刚要迈步,林薇突然拉住他:“一起去,我用符纸做‘预警符’,有陷阱能提前知道。”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矮树林,林薇将三张预警符贴在树干上,符纸泛着微弱的金光,像三颗小小的灯。刚走了十几步,最前面的符纸突然 “滋啦” 一声燃起来,金光瞬间变成暗红色 —— 是咒术触发了符纸!容奇立刻将林薇护在身后,镇邪刀的金芒暴涨,照亮了前方的景象:矮树林的空地上,铺着一层暗红色的咒纹,无数缕淡蓝的残魂被咒纹绑在地面,像一条条被钉住的鱼,每一缕残魂都在颤抖,发出无声的哀鸣。
“是‘残魂铺路咒’!” 林薇的声音发颤,“墨尘用残魂当‘引路灯’,只要有人踩进咒纹,残魂就会爆炸,咒气能把人炸得魂飞魄散!”
容奇刚要挥刀斩断咒纹,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骨铃响 —— 不是墨尘之前用的白骨杖铃音,而是更细碎、更诡异的声响,像有无数只小铃铛在风中摇晃。随着铃音响起,地面的咒纹突然亮了起来,残魂的哀鸣变得清晰,竟形成了一段模糊的话语:“来…… 来黑石崖…… 魂门…… 开了……”
“是墨尘的声音!他在操控残魂传话!” 阿辞和苏淼也赶了过来,阿辞的圣眸瞬间亮起来,金芒穿透矮树林的阴影,看到了远处一道灰影 —— 墨尘站在黑石崖的半山腰,手里握着一根新的木杖,杖头挂着十几只小小的骨铃,每只铃里都封着一缕残魂。他像是早就知道众人会来,朝着矮树林的方向,露出一抹冰冷的笑。
“他是故意引我们来的!” 苏淼立刻将护魂玉举在身前,绿光在众人周围撑起一道屏障,“这些残魂里都藏着咒符,只要我们碰咒纹,残魂就会炸,墨尘就能趁机偷袭!”
阿辞闭上眼,圣眸的金芒顺着残魂的轨迹往里探 —— 她能看到,残魂的魂体里,都裹着一张小小的血色咒符,咒符上写着 “爆” 字,只要咒纹被触动,咒符就会立刻炸开。可她还看到,每一缕残魂的深处,都藏着一丝微弱的 “生念”,是残魂对自由的渴望,像黑暗里的火星,还没被咒术彻底熄灭。
“我能试着解开咒纹,不伤到残魂。” 阿辞突然睁开眼,眼底的金芒变得格外坚定,“圣眸能净化咒符,只要我把金芒送进残魂里,就能毁掉咒符,再让它们自己挣开咒纹。”
“太危险了!” 苏淼立刻反对,“墨尘肯定在咒纹里藏了后手,你一用圣眸,他就会发现!”
“可我们没有时间了。” 容奇看着黑石崖的方向,月光下,崖顶已经泛起一丝暗红的光,像是祭坛的咒术开始运转了,“再等下去,墨尘就会集齐咒门的‘千魂’,到时候更难阻止。” 他看向阿辞,眼神里满是信任,“我们帮你护法,你尽管试。”
阿辞点点头,走到咒纹的边缘,闭上眼睛,将灵力全部聚在眼底。这次她没有用强光,而是让金芒变得像丝线一样细,顺着残魂的魂体,一点点往里钻。淡金的光丝钻进残魂里,残魂突然停止了颤抖,像是感受到了温暖 —— 藏在魂体里的血色咒符,遇到金芒后开始慢慢融化,化作一缕缕黑灰,从残魂里飘出来。
“成了!” 林薇轻声欢呼,可话音刚落,远处的骨铃声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墨尘的声音从黑石崖传来,带着疯狂的笑意:“以为解开咒符就没事了?你们看清楚,这些残魂,早就被我炼过了!”
话音刚落,那些被解开咒符的残魂突然变得疯狂,魂体开始发黑,朝着众人扑来!它们的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哀鸣,只有被咒术操控的凶戾,像一群失控的野兽。容奇立刻挥刀斩断扑来的残魂,可残魂被斩断后,又会重新凝聚,根本杀不尽!
“是‘残魂异变咒’!” 江辰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已经撕下伤口的布条,用朱砂在伤口周围画了道符,“墨尘早就给残魂下了双重咒术,解开一层还有一层!他就是想让我们耗光灵力!”
苏淼立刻将护魂玉的绿光往残魂身上送,绿光碰到发黑的残魂,发出 “滋滋” 的声响,残魂的动作慢了些,却还是在往前扑。阿辞看着疯狂的残魂,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 她能感觉到,残魂深处的 “生念” 还在,只是被咒术压得太深,快要消失了。
“噬尸蛊,帮我!” 阿辞突然低喝,瓷瓶里的蛊虫全部飞了出来,泛着淡金的虫身钻进残魂里,用口器咬向残魂里的咒术核心。蛊虫的虫气与圣眸的金芒交织在一起,像一道温暖的网,裹住了发黑的残魂。过了一会儿,第一缕残魂的黑壳开始剥落,露出里面淡蓝的魂体,它停止了扑击,朝着阿辞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化作一道白光,朝着天空飘去。
“有用!” 阿辞的眼睛亮了起来,继续用金芒配合蛊虫,净化残魂里的咒术。容奇、苏淼、江辰、林薇则围在她身边,挡住那些还没被净化的残魂,镇邪刀的金芒、护魂玉的绿光、符纸的金光、罗盘的针尖光,在矮树林里交织成一道坚固的屏障,将疯狂的残魂挡在外面。
就这样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最后一缕残魂也被净化,化作白光飘向夜空。众人终于松了口气,可每个人都满身是汗,灵力也耗得差不多了 —— 阿辞的眼底金芒已经很淡,容奇的手臂在微微颤抖,江辰的伤口又开始流血,林薇的符纸也只剩最后两张。
“快走,墨尘肯定等急了。” 容奇将镇邪刀扛在肩上,朝着黑石崖的方向走去。这次没有了残魂的阻碍,路走得快了些,可越靠近黑石崖,空气就越冷,风里的咒气也越浓,崖壁上开始出现一道道暗红色的咒纹,像一条条爬在石头上的蛇。
走到黑石崖下时,众人突然停下脚步 —— 崖底的空地上,放着一个巨大的木架,木架上绑着十几个百姓,他们都被咒绳捆着,昏迷不醒,胸口贴着一张血色咒符。而木架旁边,站着一个穿着黑袍的人,不是墨尘,而是一个陌生的身影,黑袍上绣着一个 “魂” 字,与木盒里玉佩上的字一模一样!
“魂门的人!” 江辰的声音发紧,握紧了手里的罗盘,“墨尘果然找到魂门的人了!”
黑袍人慢慢转过身,脸上戴着一个青铜面具,面具上刻着复杂的魂纹,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他看着众人,声音像从金属里发出来的:“你们来晚了,咒门的‘千魂’还差最后十个,等这些百姓的魂魄被炼了,三门就齐了。”
阿辞的眼底瞬间亮起金芒,盯着黑袍人的面具 —— 她能感觉到,面具后面的人,身上有一股熟悉的魂息,像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你是谁?为什么要帮墨尘开启通幽阵?” 她大声问,声音里带着愤怒。
黑袍人没有回答,只是抬手一挥,木架上的血色咒符突然亮了起来,百姓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一缕缕淡白的魂息从他们头顶飘出来,朝着黑袍人的方向聚去!“阻止他!” 容奇大喊,举起镇邪刀就朝着黑袍人冲去,金芒像一道闪电,劈向黑袍人的面具!
可就在金芒快要碰到面具时,墨尘的声音突然从崖顶传来,伴随着急促的骨铃声:“别急,我还没给你们准备‘礼物’呢!” 崖顶突然落下无数道咒丝,像下雨一样朝着众人缠来,墨尘的身影出现在崖边,手里的木杖泛着暗红的光,眼底满是偏执的笑意:“今天,就让你们和这些百姓一起,当我咒门的最后十个魂!”
咒丝越来越多,像一张巨大的网,将众人和木架都罩在里面。容奇挥刀斩断身前的咒丝,可更多的咒丝从四面八方涌来;苏淼的护魂玉绿光已经很弱,只能勉强护住身边的阿辞;江辰和林薇靠在一起,用最后两张符纸抵挡咒丝,却还是被咒丝划中了手臂;阿辞的圣眸金芒越来越淡,她看着木架上的百姓,看着黑袍人手里聚集的魂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墨尘得逞,不能让通幽阵开启!
就在这时,容奇手里的镇邪刀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刀身的金芒瞬间暴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亮!一道淡金的虚影从刀身里飘出来,是何朗秋的魂息!虚影握着刀,朝着咒丝网劈去,金芒像一道劈开黑暗的光,瞬间斩断了大半咒丝!
“何前辈!” 众人惊喜地大喊,眼眶都红了。何朗秋的虚影看着他们,声音温和却坚定:“守住圣眸,守住彼此,通幽阵破不了你们!” 虚影说完,金芒再次暴涨,朝着黑袍人和墨尘的方向劈去!
墨尘和黑袍人都没想到会出现何朗秋的魂息,慌忙往后退。容奇抓住机会,朝着木架冲去,挥刀斩断了捆着百姓的咒绳。苏淼立刻上前,将护魂玉贴在百姓的胸口,绿光驱散着他们身上的咒气。
“我们走!” 墨尘看着何朗秋的虚影,眼神里满是忌惮,他拉着黑袍人,转身就往崖顶跑,“中元节之前,我们还会再见的!”
何朗秋的虚影看着他们跑远,金芒渐渐黯淡,最后化作一缕光,钻进了镇邪刀里。刀身的金芒也慢慢淡了下去,却比之前更温暖,像何朗秋还在身边一样。
众人将百姓救醒,护送他们往山下走。百姓们感激地说着谢谢,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后怕。走到黑石崖下的平地上,阿辞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崖顶 —— 她能感觉到,黑袍人身上的魂息,和阿珂留在圣眸里的魂息,有一丝微弱的相似,像…… 像亲人的气息。
“怎么了?” 苏淼走过来,顺着阿辞的目光望去。阿辞摇摇头,将这个疑惑压在心里:“没什么,我们快送百姓回临安城吧,墨尘还会再来的。”
月光重新从云层里钻出来,洒在黑石崖上,崖壁的咒纹还在泛着暗红的光,像一个未醒的噩梦。众人护送着百姓往回走,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虽然疲惫,却比之前更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