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谕长老手持星纹木杖,步履从容,每一步落下,脚下便自然生出一级星光凝结的阶梯。梦涵紧随其后,穿过由巨大星辰水晶构筑的广场,走向那座高耸入云、仿佛由无数棱镜叠加而成的尖塔——观星阁。
越是靠近,梦涵越是能感受到这座建筑的不凡。塔身并非静止,其表面流淌着肉眼可见的星辰光河,无数细密的符文如同活物般明灭闪烁,散发出一种窥探星海奥秘、推演万物命理的宏大意境。
这里的星辰能量浓度远超广场,精纯而有序,但对梦涵体内混沌、月光、星火三元交融的力量,却隐隐产生了一种排斥与压制感,仿佛他的存在,本身就在扰乱此地固有的秩序。
星谕长老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适,头也不回地淡然道:“观星阁乃王庭推演天机、定序星辰之核心。此地法则,追求的是极致的秩序与稳定。你体内力量混沌未明,与此地气场相冲,实属正常。收敛心神,勿要妄动力量,随我入内即可。”
梦涵依言,全力收敛气息,将三元之力尽可能内敛于丹田内景天地之中,那股排斥感才稍稍减弱。
踏入观星阁大门,眼前景象豁然一变。内部并非想象中的楼层结构,而是一片无垠的星空!脚下是流转的星云,头顶是璀璨的银河,四周悬浮着无数大小不一、缓缓旋转的水晶球体,每一个球体内部都倒映着不同的星辰轨迹与文明兴衰的景象,仿佛囊括了宇宙万界的缩影。这里,更像是一个微缩的星海宇宙。
“此地乃‘万星镜域’,是观星阁的核心。”星谕长老的声音在空旷的星域中回荡,“在此地,你的每一缕气息,每一个念头,都会被万千星镜捕捉、映照、解析。”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梦涵,目光深邃:“梦涵小友,星璇救你,是因你身负变数,或可成为应对未来大劫的一线生机。但王庭安危,系于万星秩序,不容有失。老夫需在此地,亲自确认你之道心,与你之力本质。”
话音落下,星谕长老手中木杖顶端的蓝宝石骤然亮起!周围无数悬浮的水晶球体 随之同步闪耀,射出亿万道纤细的星光,交织成一张巨大无比、复杂到极致的光网,将梦涵笼罩在内!
刹那间,梦涵感觉自己的一切仿佛都被剥离出来,暴露在无数面镜子之前!他的肉身结构、经脉运行、丹田内景、甚至深藏的神魂念头,都被那无处不在的星光照耀、分析!一种被彻底看穿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丹田内的内景天地剧烈震荡,三色光点本能地想要抵抗这种窥探,但在梦涵的强行压制下,才没有爆发冲突。
星谕长老的目光透过星网,仿佛直接看到了梦涵内景天地的核心,尤其是那枚已与内景融为一体的混沌钥匙碎片。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凝重、疑惑,甚至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
“混沌为基,演化生灭……月光定序,星火创生……三者竟能如此平衡……更深处,还有一股……连万星镜域都难以完全解析的……‘无’之意境?”星谕长老低声自语,每一个字都让梦涵心头震动。这老者的眼力,实在太毒了!
“释放你的一丝本源之力,注入你面前那面主星镜中。”星谕长老命令道,指向正前方一面最为巨大、内部仿佛有星云漩涡在流转的水晶球。
梦涵知道这是关键考验,深吸一口气,谨慎地引动内景天地中一缕最为平和的、融合了三元特性的本源之气,缓缓渡入那主星镜中。
“嗡——!”
主星镜光芒大盛!镜面内的星云漩涡疯狂旋转,将那股三元本源之气吞噬!下一刻,镜面上开始浮现出无数模糊、跳跃、不断变化的景象碎片——有混沌初开、星辰诞生的恢弘,有月华普照、净化邪祟的圣洁,有星火燎原、焚尽万物的暴烈,更有万物归寂、一切成空的虚无!这些意象相互交织、冲突、又诡异地达成某种平衡,显得混乱而充满无限可能!
星谕长老紧紧盯着镜中的变化,脸色变幻不定。良久,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手中木杖的光芒渐渐收敛,周围笼罩梦涵的星网也随之消散。
观星阁内恢复了之前的静谧,只有万千星镜兀自缓缓旋转。
“你的力量……很奇特。”星谕长老睁开眼,目光复杂地看着梦涵,“它并非单纯的混沌,也非简单的融合。它更像是一种……基于混沌本质,试图去理解、去包容、甚至去引导世间一切对立与矛盾的道路。这条路,亘古未有,前途未卜,凶险万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严肃:“但不可否认,你所走之路,其本质立意,甚至……隐约触及了某些我等追寻万载都难以企及的‘本源’奥秘。这也是为何,星璇会不惜代价救你,老夫会与你在此交谈。”
梦涵心中微动,恭敬问道:“长老所言‘本源奥秘’是指?”
星谕长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可知,为何归墟之力,能侵蚀万物,乃至法则?”
梦涵思索片刻,结合自身感悟答道:“归墟似能消解‘存在’本身,使万物回归‘无’的状态。”
“接近了。”星谕长老颔首,“归墟,代表的是一种终极的‘寂灭’与‘虚无’,是存在的反面。而我等星辉之道,乃至世间大多修行之道,皆在‘存在’范畴内寻求秩序与力量。以‘有’击‘无’,自然事倍功半,甚至反被其噬。”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梦涵身上:“而你之道,混沌包罗‘有’与‘无’,月光定序‘存在’,星火或可于‘虚无’中创‘新生’……你的路,或许……是另一种可能。”
这番话语,如同醍醐灌顶,让梦涵对自身之道有了更深的理解!他一直困惑于如何对抗归墟,此刻似乎看到了一线方向——不是硬碰硬地对抗寂灭,而是以更本源的混沌之道,去理解、包容,甚至转化寂灭!
“多谢长老指点!”梦涵真心实意地行礼。
星谕长老摆了摆手:“不必谢我。路在你脚下,能否走通,犹未可知。你身负之力,既是希望,亦是巨大的不确定性。王庭之内,对此亦有分歧。”
他转身,望向无尽星域深处,语气带着一丝深远:“接下来,你需要留在观星阁一段时间。一方面,你需要稳固修为,适应此地秩序,避免力量冲突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另一方面……‘万星镜域’或许能助你更好地看清自身,磨砺道心。待时机成熟,或许,你需要去一个地方,验证你的道,也验证王庭对你的判断。”
“何处?”梦涵问道。
星谕长老缓缓吐出四个字,却让梦涵心神剧震:
“归墟边界。”
暂时的庇护所,转眼间可能成为新的试炼场。星辉王庭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