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的空气，比未名湖冬日清晨的薄雾还要黏稠几分。
张悦斜倚床头，猩红的蔻丹在指尖跳跃，眼神却像装了雷达，一下下扫过沈瑶脚边的银色行李箱：
“哟，沈大美女这是被金屋藏娇，要搬出去双宿双飞了？”
她的声音尖细，刻意拉长，每个字都透着酸溜溜的醋味儿。
沈瑶连眼皮都懒得抬，将一件刚叠好的真丝衬衫平整放入箱内。
动作从容优雅，好像在整理的不是行李，而是艺术品。
她淡淡“嗯”了一声。
李梦刚从逼仄的卫生间出来，手上还挂着水珠，用力甩了甩，水珠溅到地上，她也不在意。
“找好地方了？姐妹儿，租金不便宜吧？
cbd周边的房子，那可是一个赛一个的黑！”
她挤眉弄眼，语气夸张。
“还行，能负担。”
沈瑶头也不抬，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
“该不会...真是程大公子金屋藏娇吧？”
李梦故意拔高声调，尾音拖得老长。
暧昧的眼神在沈瑶和行李箱之间来回逡巡，好像已经脑补了一出豪门秘恋的大戏。
沈瑶合上行李箱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半秒，随即“咔哒”一声锁好，面色如常：
“你想多了，程学长那么忙，哪有空管这些。”
她的语气听不出半分心虚，反而带着一种“你们少见多怪”的淡然。
张悦慢条斯理地吹了吹刚涂好的指甲，红唇一撇，阴阳怪气地开口：
“哎，有些人啊，就是命好，轻轻松松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不像我们，还得苦哈哈地挤独木桥。”
沈瑶懒得跟她们掰扯这些酸话，听多了耳朵都快起茧子。
拎起不算太沉的行李箱，姿态依然优雅，好像拎的不是俗世尘物，而是名牌手袋。
“哐当——”
宿舍门被推开，王晓涵抱着一摞书进来，差点跟沈瑶撞个满怀。
“瑶瑶，你要搬走？”
王晓涵脸上写满了惊讶。
她是宿舍里唯一一个对沈瑶没有明显敌意的人，此刻语气里也带着几分不舍和意外，“怎么这么突然？找到实习附近的房子了？”
“嗯，实习的公司事情比较多，住学校不太方便。”
沈瑶对王晓涵的态度温和了许多，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算是解释，“以后有事微信联系。”
王晓涵点点头：“行，那你注意安全，有空一起吃饭。”
沈瑶应了声，拖着箱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间困了她三年的鸽子笼。
阳光洒在身上，驱散了宿舍楼道里阴湿的霉味儿。
沈瑶长长舒出一口浊气，感觉整个肺腑都清爽了。
三年的寝室生活，勾心斗角，流言蜚语，简直比清宫剧还精彩。
现在，终于解脱了！
宿管阿姨在离校登记表上龙飞凤舞地签了个字。
抬头看沈瑶时，平日里严肃的脸庞竟难得地挤出一丝笑意，甚至带上了几分讨好：
“小沈啊，你可真有出息！程氏集团那么难进，都被你拿下了，将来前途无量啊！”
沈瑶礼貌地颔首道谢，心中却是一片了然。
看来，她和程昱的事情，已经像一阵风，刮遍了整个女生宿舍区，甚至连宿管阿姨都洞若观火。
也好，省得她费心解释。
程昱在朝阳区的小公寓，比沈瑶想象中还要奢华气派。
近两百平米的大平层，简约而不失格调的现代装修风格，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主人的品味与财力。
巨大的落地窗外，正对着朝阳公园波光粼粼的湖景，视野开阔，绿意盎然。
主卧、客卧、书房一应俱全，厨房里那些闪着金属光泽的电器，全是她只在高端家居杂志上见过的进口品牌。
连浴室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花洒，都是德国某高端定制货，据说一个就能抵她半年的生活费。
沈瑶将行李箱安置在宽敞明亮的客卧，指尖轻轻划过深色实木衣柜细腻的纹理，冰凉而坚硬的触感传来。
这是沈瑶这辈子住过的，最好的房子。
也是她通往更高阶层的，一块崭新的跳板。
“嗡嗡——”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是程昱发来的消息：【安顿好了？住得还习惯吗？】
沈瑶环顾四周。
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质馨香，奢华而低调。
她唇角微微上扬，快速回复：【非常习惯！三千块能住进这种豪宅，我简直是血赚，程昱你亏大了！】
程昱秒回一个笑脸表情：【你喜欢就好，明天上午高尔夫，别迟到。球具和衣服都给你准备好了，在衣帽间。】
【收到。】
沈瑶放下手机，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开始认真搜集整理明天会面可能用到的资料。
衡达地产的李总，人称“笑面虎”，在京城地产圈是出了名的老狐狸。
这场高尔夫球会面，绝不仅仅是打打球、联络感情那么简单，她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翌日上午，阳光正好。
沈瑶按照程昱的指示，在衣帽间找到了为她准备的全套高尔夫装备。
贴身的白色polo衫，搭配运动裤，将她姣好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既符合运动场合的专业需求，不至于被太阳晒得太热，又不失青春少女的明媚与活力。
她对着镜子左右转了转，满意地点点头。
这身行头，都是大牌子，价格不菲，程昱倒是用心。
黑色宾利早已安静地候在公寓楼下。
沈瑶拉开车门，后座的情形让她略感意外。
程卫东赫然在座，双眸微阖，似在闭目养神。
他身旁，端坐着一位身着职业套装、妆容精致的女性，三十出头的年纪，气质干练，正是程卫东的首席秘书，林秀兰。
“程董早，林秘书早。”
沈瑶动作自然地坐进副驾驶，声音清甜，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
程卫东缓缓睁开眼，锐利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林秀兰则微笑着冲她点头，并从手边的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文件递过来：“沈小姐，这是今天会谈的一些背景资料和大致议程，你可以先熟悉一下。”
“谢谢林秘书。”
沈瑶接过，触手是上好的纸张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