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
程昱想起什么，“赵磊提到一个内部消息，国家准备出台半导体专项扶持政策，重点支持设备国产化。”
沈瑶眼前一亮：“这对我们合资公司很有利。”
“没错，所以我约了他周末打高尔夫，详细聊聊。”程昱顿了顿，“你要一起吗？”
沈瑶犹豫了一下。
周末她原本计划去图书馆查资料，但这个消息太重要了。
“好，具体时间发我。”
菜上来了，清蒸石斑鱼鲜嫩可口，蜜汁叉烧甜而不腻。
沈瑶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和程昱单独吃饭的感觉，不再像最初那样时刻保持警惕。
“王老头今天那话，你听出来了吧？”程昱突然问。
沈瑶筷子一顿：“什么话？”
“让我们「把握分寸」那句。”程昱似笑非笑，“他觉得我们在谈恋爱。”
沈瑶喝了口茶掩饰情绪，嘴硬道：“误会而已，不用在意。”
“是误会吗？可我觉得我已经爱上你了。”程昱直视她的眼睛。
沈瑶放下筷子，认真地问：“程昱，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聪明，漂亮，有野心。”
程昱不假思索，“最重要的是，你从来不伪装。”
沈瑶轻笑：“我可是出了名的心机深沉。”
“那不一样。”
程昱摇头，“你的算计都摆在明面上，不屑于装纯情。”
评价出乎意料地准确。
沈瑶确实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她精心设计的每一步，都带着明确的目的性，就像考试一样，明晃晃的奔着高分去。
“所以呢？”
她反问，“程公子打算好好的跟我谈恋爱？”
“我在考虑更长远的事。”程昱语气平静，“比如，什么样的伴侣最适合程氏未来的掌舵人。”
沈瑶呼吸一滞。
这话分量太重了，几乎等同于求婚预告。
“你父亲知道你的想法吗？”
“他让我自己决定。”程昱给她夹了块鱼肉，“但显然，他对你很满意。”
沈瑶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程卫东会如此重用她。
从战略部到合资公司，每一步都在考察她的能力，也在培养她和程昱的默契。
“我需要时间考虑。”她最终说道。
婚姻和恋爱不一样，不是请客吃饭，往往夹杂着更多经济层面的考量。
程昱点头：“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
回到公寓，沈瑶站在落地窗前发呆。
程昱的提议既意外又不意外。
从理性角度，这简直是完美结局，嫁入豪门，成为程氏未来的女主人。
但感性上，她突然不确定自己能否接受一场以利益为基础的婚姻。
人呐，有时候就是这样，得不到的在骚动，临门一脚又会犹豫。
手机亮起，是林涵菡发来的消息：
“师妹，这是半导体政策的一些内部资料，希望对你的研究有帮助。”
附件里是几份标注着“内部参考”的文件，内容正是程昱提到的设备国产化扶持政策。
沈瑶快速浏览了一遍，价值不菲。
“太感谢了，周末请你喝咖啡。”
林涵菡很快回复：“不客气，周末我要和赵磊爸妈吃饭，下次吧。”
紧接着又发来一条：“对了，王老师让我提醒你们，下周组会要交文献综述。”
沈瑶道谢后放下手机。
林涵菡和赵磊的婚姻，显然不只是因为爱情。
两个家庭的资源整合，或许才是这段关系的核心。
那么她和程昱呢？
沈瑶打开电脑，开始整理今天的收获。
论文、政策、人脉，每一样都需要仔细消化。
至于感情问题，她决定暂时搁置。
在野心与真心之间，她还需要更多时间权衡。
......
周六清晨，阳光还没那么毒辣。
一辆崭新的奥迪A6L平稳地驶入红墙灰瓦的部委大院。
车轮碾过铺着地砖的路面，发出细微又高级的声响。
大院里静悄悄的，只有早起锻炼的老干部们在打太极，一招一式，颇有章法。
副驾驶上，林涵菡“啪”地一声合上手中的香奈儿化妆镜，镜面上最后一抹饱满的豆沙红唇色稍纵即逝。
她今天用心了，一身得体的米色套装，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一丝不苟的低髻，露出修长的脖颈和珍珠耳钉。
整个人瞧上去，就是那种家教良好、端庄干练的精英儿媳范本。
“爸今天心情怎么样？”她侧头问。
驾驶座上的赵磊熟练地一把轮回正，车稳稳停入画好的车位线内，熄火。
“还行。”
他解开安全带，“昨晚刚主持完一个半导体产业的内部座谈会，半夜才回来。”
林涵菡的眼睛瞬间亮了。
半导体！
她家的创投公司最近正死死盯着几个项目，嗷嗷待哺。
这种内部座谈会透露出的任何一点风声，都比市场上的调研报告值钱百倍！
一步快，步步快，那可都是真金白银。
赵家住在三楼，楼层不高，却是整个大院里位置最好的楼王单位。
标准的部委领导三居室，面积谈不上阔绰，但一进门那股庄重肃穆的气息，就足以压得人不敢大声喘气。
客厅里，赵父赵正宏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听到开门声，只从报纸上方掀了掀眼皮，轻轻“嗯”了一声。
“爸，妈。”
赵磊把手里的水果礼盒放在玄关柜上，又提了提另一个精致的盒子，“涵菡给您带了燕窝。”
林涵菡立刻露出最乖巧得体的笑容，双手将礼品奉上：“爸，妈，周末好。”
赵母从厨房里迎出来，脸上挂着笑，自然地接过礼盒，顺手就拉住林涵菡的胳膊往厨房走：
“涵菡来啦，快，陪妈去厨房看看汤，你爸就爱喝你炖的那个菌菇汤。”
这是赵家雷打不动的规矩。
男人在客厅谈国家大事，女人就该在厨房洗手作羹汤。
林涵菡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温顺地被婆婆拉进了厨房。
只是眼角的余光，终究是忍不住朝客厅沙发那瞥了一眼。
客厅里，父子俩的对话已经开始。
“听说你们王老师，新收了两个研究生？”
赵父放下报纸，目光如炬，直奔主题。
赵磊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姿势端正：“对，一个是程氏集团的太子爷程昱，还有一个叫沈瑶的女生，都非常优秀。”
“程卫东的儿子？”赵父的眉毛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今天约了打球？”
“嗯，下午两点。”
赵磊提起茶壶，给父亲续上热茶，白色的水汽袅袅升起，“他想跟您请教一下半导体政策的风向。”
赵父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
“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的心思都不在学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