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现在的他，根本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资本。
张副局长能让他活，就能让他死。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当一条听话的狗。
李夫人推门进来，看见丈夫阴晴不定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
“老公，张局……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
李总发出一声刺耳的冷笑，“打我一巴掌，再给我一颗糖，让我继续当他的狗呗！”
李夫人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无力地叹了口气：
“算了，人在屋檐下……能赚钱就行……”
“赚钱？”
李总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都变了调，“程卫东那个王八蛋！
白白拿走我5%的股份！每年五个亿啊！
张副局长一句话就让我认了！
这口气，你让我怎么咽得下去？”
李夫人沉默了许久，才低声劝道：“那你想怎么办？现在跟他们撕破脸，吃亏的只会是我们自己。”
李总阴沉着脸，胸口剧烈起伏，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等！我就不信，他程卫东能一辈子都顺风顺水！总有翻身的时候！”
……
第二天晚上，燕京国际酒店，星光熠熠。
沈瑶挽着程昱的手臂，出现在了这场顶级酒会的现场。
她穿了一条墨绿色的丝绒鱼尾长裙，裙摆随着她的走动摇曳生姿，宛如暗夜里绽放的黑玫瑰。
长发被一丝不苟地挽起，露出纤细优美的天鹅颈和精致的锁骨。
程昱则是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手工西装，衬得他肩宽腿长，俊朗非凡。
两个人站在一起，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般配得几乎有些刺眼，瞬间吸引了全场不少目光。
程卫东远远地看了他们一眼，精明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他点点头，转身走向正在与人交谈的张副局长。
“程董，”
张副局长笑着举杯，“手笔不小啊，听说你们刚拿下了林家那个半导体设备项目？动作够快的。”
程卫东谦虚地摆摆手，与他碰了一下杯：“运气好，团队正好需要，捡了个漏。”
两个老谋深算的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瑶站在不远处，表面上在认真听程昱跟她介绍场内的来宾。
实际上，耳朵却竖得老高，一个字都不放过那边两人的对话。
“张局最近对半导体也感兴趣？”程卫东看似随意地试探。
“国家战略嘛，未来的方向。”
张副局长的笑容滴水不漏，“不过比起这个，我还是更关心文旅地产的推进情况。”
程卫东立刻会意，顺势接话：“李总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我听说，最近他挺积极的。”
“他啊，”
张副局长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吃一堑，长一智，现在老实多了。”
程卫东但笑不语。
沈瑶悄悄观察着张副局长的表情，温和的笑容下，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两只老狐狸，你来我往，每句都是暗语。
张副局长这是在明确地告诉程卫东：李总已经被我收拾服帖了，你可以放心。
文旅地产这块大蛋糕，我们可以安安心心地一起分了。
酒会进行到一半，张副局长忽然朝沈瑶这边看了一眼，随即附在程卫东耳边低语了几句。
程卫东听后，点了点头，竟直接朝着沈瑶的方向招了招手。
来了！
沈瑶的心跳瞬间加速，血液仿佛都冲上了头顶。
但她面上丝毫不显，从容地提起裙摆，在众人或探究或嫉妒的目光中，优雅地走了过去。
程卫东对着张副局长，用一种半介绍半炫耀的口吻，郑重地说道：
“张局，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儿子程昱的女朋友，沈瑶。”
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几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现在在我们的程科新材，负责核心项目运营。”
一句话，两个身份。
程昱的正牌女友。
程氏集团核心项目的负责人。
这是程卫东第一次，在如此重要的公开场合，用如此正式的方式，承认她的地位！
“哦？”
张副局长微笑着，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睛落在沈瑶脸上，仔细地打量着，“久仰大名。
听说，是清北大学的高材生？”
“张局您过奖了。”
沈瑶微微躬身，姿态谦卑，语气却不卑不亢，“我还年轻，在叔叔和程昱身边，还在学习阶段。”
“年轻人谦虚是好事。”
张副局长点了点头，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说，“不过，能跟着程董这样的商界领袖身边，看得多，学得快。
进步想必也是一日千里啊。”
沈瑶脸上的微笑恰到好处，心里却警铃大作。
这话看似夸奖，实则是一句试探。
试探她究竟是个只有美貌的花瓶，还是一个真正能上台面的角色。
没等她想好怎么回答，程卫东已经笑着开口，自然地接过了话头。
“这丫头，悟性确实不错，比我们家那臭小子可强多了。”
三人又寒暄了几句，张副局长便被其他人客气地请走了。
沈瑶这才几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后背的丝绒礼服，已经被一层薄汗浸湿了。
“紧张？”
程昱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有点。”
沈瑶低声承认，“张副局长这个人……气场太强了，比我想象的还要难应付。”
程昱忍不住轻笑出声：“怕什么？没看到吗？我爸今天摆明了就是要捧你。
他就算看出你那点小心思，也不会拆台，只会觉得你聪明。”
沈瑶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知道程昱说得对。
但她也比谁都清楚，商场之中，自己走的每一步，都像是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但凡踏错一步，就是粉身碎骨，满盘皆输。
酒会结束，程卫东没有让程昱送她，而是直接让自己的司机，开着那辆迈巴赫，先送沈瑶回公寓。
车内，气氛安静得有些压抑。
就在沈瑶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程卫东那沉稳的、带着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
“今天，表现不错。”
沈瑶猛地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夸奖自己，立刻端正坐好：“谢谢程董。”
“张副局长这个人，”
程卫东看着窗外，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天气，“面上和气，实则心思极深。
不过，他有一个最大的优点。”
他顿了顿，转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沈瑶脸上。
“他只对敌人狠，对自己人，很大方。”
对自己人？
程卫东这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只要她永远站在他这边，成为程家这艘大船上的一份子，那么未来的财富和权势，自然会有她的一杯羹。
她强压下内心的波涛汹涌，用最轻、最乖巧的声音回应。
“我明白了，叔叔。”
程卫东满意地点点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