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的阳光,像碎金一样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的条纹。
沈瑶刚结束一套晨间瑜伽。
饱满的胸脯随着呼吸平稳起伏,汗珠顺着她优美的天鹅颈滑落,没入锁骨的深窝。
手机嗡嗡震动,屏幕上跳跃着“程昱”两个字。
她按下接听键,用毛巾擦拭着颈间的薄汗。
“一小时后到你楼下,”
程昱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种罕见的,压抑不住的兴奋,“穿休闲点,要走路。”
沈瑶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声线懒洋洋地拖长,像猫儿的尾巴勾了一下:
“哟,程大少爷,能透露下微服私访的目的地吗?”
“说了就没惊喜了。”程昱在那头低笑一声,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惊喜?
沈瑶走向巨大的嵌入式衣柜,拉开门。
一排排精心打理的衣物,从高定礼服到日常潮牌。
程昱说要走路,休闲点。
信息很有意思。
说明目的地绝非那些衣香鬓影的商务场合,更像是一种……私密的、自己人之间的活动。
她纤细的手指划过一排羊绒衫,最终取下一件质感极佳的米色针织衫,搭配一条能完美勾勒出臀部和腿部曲线的深蓝色牛仔裤。
脚上,则是一双崭新但看起来足够舒适的小白鞋。
显得青春活力,又在细节处透着不经意的精致,恰到好处地展现了她作为清北高材生的书卷气和身为一个大美人的底气。
一小时后,一辆低调但线条流畅的黑色SUV,准时停在公寓楼下。
车窗降下,露出程昱英俊得让人晃眼的脸。
沈瑶拉开车门,坐进后座。
让她略感意外的是,开车的并非程昱本人,而是程卫东那位神情严肃、几乎从不离身的专职司机老张。
程昱,则坐在副驾驶。
“程董也去?”沈瑶坐稳后,身体微微前倾,温热的呼吸若有若无地拂过程昱的耳畔,小声问道。
程昱侧过头,黑色的眸子里映着她的影子,摇了摇头:“司机送我们。
我爸,他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们了。”
等着他们?
车子平稳地驶出市区,汇入京承高速的车流。
秋日的天空高远而湛蓝,阳光透过防窥车窗洒进来,暖洋洋的,让人犯困。
沈瑶却没有丝毫困意。
她靠着车窗,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从高楼林立到逐渐稀疏的郊区建筑,大脑飞速运转。
怀柔?
密云?
还是更远的山区?
能让程卫东这位商界巨擘特意“等着”的,会是个什么地方?
一个半小时后,SUV在几乎看不到其他车辆时,拐下高速,驶入一条极其僻静的柏油路。
路的两旁,是两排望不到头的银杏树。
金黄的叶子在阳光下闪烁着,如同铺就了一条通往神秘国度的黄金大道。
路的尽头,是一扇古朴厚重的黑色铁艺大门。
门口的保安亭里,穿着笔挺制服的保安在看到车牌的瞬间,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按下了开门按钮,立正敬礼。
车子驶入大门。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沈瑶也被眼前的画面震得难得地露出了几分真实的惊讶。
白墙黛瓦,亭台楼阁,小桥流水。
远处,是一片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巨大湖泊。
湖边垂柳依依,更远处则是连绵起伏的山峦,山林被秋色染得五彩斑斓。
不是什么高端会所,也不是什么旅游景点。
是一座庞大到夸张的中式私家庄园。
那种在古装剧里才能看到的,属于王公贵族的府邸。
它的规模和气派,秒杀了市面上任何一家号称顶级的中式会所。
“程氏私家庄园,”
程昱的声音在恰当的时候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不对外的,只用来接待我爸最重要的客人。”
车子在一栋恢弘的主楼前缓缓停下。
程卫东就站在台阶上,他今天没穿那身标志性的手工定制西装。
而是一身深灰色的休闲运动装,头发也梳得随意。
看起来比平日里在财经杂志上看到的,年轻了至少十岁。
“来了?”
他看到两人下车,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主动走下台阶,“早饭吃了吗?”
沈瑶迎上他的目光,摇了摇头,唇边漾开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只喝了一杯燕麦。”
“年轻人要注意身体,正好,一起吃点。”
程卫东满意地点点头,转身领着他们走向一旁的侧厅,“老周今天亲手做了蟹黄包,你们尝尝。”
侧厅的整面墙都是巨大的落地窗,窗外就是一幅精心修剪过的庭院山水画。
一张巨大的红木圆桌上,已经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精致早点,热气腾腾。
一位穿着一丝不苟的管家侍立在旁。
程卫东竟亲手拿起一个干净的瓷碗,给沈瑶盛了一碗温热的小米粥,轻轻放在她面前。
细微的举动,让旁边那位见惯了大场面的老管家,都控制不住地微微睁大了眼睛。
“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两件事。”
餐桌上,程卫东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开门见山。
气氛瞬间从家常转为郑重。
“我们和华科院的那个半导体合资公司,下周正式签约。
沈瑶,你作为我们程氏的代表去签约。”
沈瑶的筷子在空中顿住。
这……这么重要的场合,签约代表的分量等同于公司的脸面和未来的掌舵人之一。
按理说,怎么也该是程卫东本人,或者至少是跟了他二十年的副董周黎出面。
“我?”
她确认道,语气里带着恰当的惊讶和一丝不确定。
“你。”
程卫东的语气不容置喙,他夹起一个玲珑剔透的小笼包,放进自己碗里,“年轻人,是时候该挑大梁了。”
程昱立刻在一旁补充,像个完美的助攻:“我打听过了,爸。
华科院那边这次也派了个很年轻的技术骨干。
他们说,老一辈奠基,年轻人开拓,这样更有面向未来的活力。”
沈瑶瞬间明白了。
不是一次简单的签约,是一次权力的交接预演,是一个明确到不能再明确的信号。
程卫东,在用这种方式,向整个商界和华科院宣告,沈瑶和程昱,是他亲自选定的、未来的接班梯队。
“那……第二件事呢?”
她压下心头的波澜,问道。
程卫东用餐巾擦了擦手,站起身:“跟我来。”
三人沿着湖边的木制栈道,走向庄园的深处。
湖面清风徐来,吹动沈瑶的发丝,她能闻到空气中草木的清香和水的湿润气息。
“这地方,买下来十几年了。”
程卫东双手背在身后,步履沉稳,边走边说,“当初就是看中了这里的清净。
人待在这儿,心能静下来,脑子也转得快。”
绕过一片姿态潇洒的竹林,眼前出现了一座独立的院落。
院门的门匾上,用苍劲的书法写着两个大字:“静观”。
程卫东推开沉重的木门。
院子里面,竟是一个标准的高尔夫练习场。
布置得极其特别,一片开阔的草坪上,插着好几面颜色不同的小旗。
每一面旗子的旗杆上,都挂着一个年份数字。
“这是……”
程昱似乎也是第一次见这种阵仗。
“我叫它‘决策训练场’,”
程卫东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根质感沉重的推杆,递给程昱一根,又示意沈瑶也拿一根,“我设计的。”
他走到第一个果岭前,旗子上写着“2008”。
“还记得零八年吗?金融危机,”程卫东站定,姿势标准,轻轻一推。
高尔夫球划出一道平稳的直线,“咚”的一声,稳稳入洞。
“那一年,程氏集团的负债率高达百分之七十,所有的银行都在门口排队催债。
一步走错,万劫不复。”
他没有停歇,走向第二个果岭,上面写着“2010”。
“这年,国家调控房地产,我们有三个项目同时被叫停,资金链随时会断。”
又是一杆,球擦着洞口转了半圈,惊险入洞。
一个接一个。
程卫东用这种独特的方式,复盘了程氏集团发展史上每一次重大的危机和生死攸关的转折。
每一杆,都代表着一个价值几十亿甚至上百亿的决策。
最后,他站在一片没有任何数字的、崭新的果岭前。
“现在,轮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