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军方代表，程卫东特地留下沈瑶单独谈话。
董事长办公室里，他亲手给她泡了杯上好的大红袍，茶香袅袅却驱不散空气中的算计。
“今天表现不错。”
程卫东开门见山：“军方很满意，定金就有几十个亿。”
沈瑶双手接过温热的茶杯：“是董事长领导有方。”
程卫东摆摆手：“不用客套，我直说了，程科新材以后由你全权负责，直接向我汇报。”
他补充道：“包括人事和财务。”
沈瑶心头一跳。
这是极大的信任，也是巨大的陷阱。
程卫东显然想把她从程昱身边支开，用权力这根胡萝卜，看看她的野心和忠诚。
因为人事权和财务权几乎能决定领导对一个营利组织的掌控力！
“谢谢董事长信任。”
她故作受宠若惊，带上了一丝犹豫：“不过这么重要的项目，是不是应该由程昱……”
“程昱另有安排。”程卫东打断她，眼神锐利，“你们年轻人，公私要分明。”
话里有话，敲打之意再明显不过。
沈瑶假装没听懂弦外之音：“我明白了，那陈志明……”
“你团队的人，你自己决定。”
程卫东站起身，示意谈话结束：“下周一我要看详细的发展规划。”
走出董事长办公室，沈瑶长舒一口气。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刃上。
她刚拐过走廊，手腕就被人一把攥住，拉进了一旁的消防通道里。
光线昏暗下来，熟悉又干净的雪松香气包裹住她，带着一丝焦急。
“我爸跟你说什么了？”程昱紧张地问，手上的力道却很轻柔，“他没为难你吧？”
沈瑶摇摇头，看着他因担忧而微皱的眉，简单复述了谈话内容。
程昱脸色越来越难看：“什么叫我另有安排？我怎么不知道？”
“很明显，你爸不想我们结成私党。”
沈瑶冷静分析：“他给我实权，把我捧上高位，同时把你调开，一箭双雕，还能让我们之间产生嫌隙。”
程昱一拳砸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我就知道！今天看他对你那么热情，准没好事！”
沈瑶握住他微微泛红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指节，安抚着他的怒火：
“别急，这未必是坏事。”
她凑近他，呼吸都交织在一起，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蛊惑：“你爸给了我一把刀，正好方便我们行事。”
程昱皱眉：“我们？”
“你、我、陈志明。”沈瑶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精光，“程科新材，将成为我们的大本营。”
程昱怔了怔，旋即明白过来，黑曜石般的眸子里燃起火焰：“你要……”
沈瑶伸出食指，轻轻抵在他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陈志明抱着一摞文件走来。
“沈总监，军方追加的技术参数要求。”他看了眼气氛微妙的两人，欲言又止。
沈瑶自然地接过文件，仿佛刚才那个暧昧的动作从未发生：“辛苦了，正好程总也在，我们一起讨论下。”
陈志明推了推眼镜：“董事长刚通知我调任程科新材财务负责人，谢谢沈总监推荐。”
沈瑶微笑：“是你能力出众。”
她转向程昱：“志明在华北分公司的审计中又发现不少问题，正好向程总汇报一下。”
程昱会意，三人找了个空会议室详谈。
陈志明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一组加密文件：
“程枫在任期间，华北分公司有近两千万资金去向不明。我追查发现，最终都流入了这个离岸账户。”
沈瑶眯起眼睛：“账户持有人是谁？”
“表面看是个空壳公司，但我挖到了这个。”
陈志明点开一张模糊的照片，程枫与一个戴墨镜的男子在澳门赌场的合影。
程昱倒吸一口冷气：“周叔？”
沈瑶和陈志明同时看向他。
程昱指着照片角落：“那只手表我认识，是周黎生日时我爸送的，全球限量50块。”
会议室陷入沉默。
周黎，跟了程卫东二十年的心腹。
如果他牵涉其中，意味着程卫东很可能知情，甚至就是幕后主使。
沈瑶突然想起什么：“志明，能查到资金转出的审批流程吗？”
陈志明点头：“全是电子审批，但有迹可循。”
他调出一组系统日志：“每次转账都是在董事长办公室的Ip地址上批准的。”
程昱脸色煞白：“不可能！我爸不会……”
“未必是你爸亲自操作的。”
沈瑶冷静分析：“周黎作为秘书，有权限使用他的电脑和账号。”
她看向陈志明：“这些证据还有谁看过？”
“只有我。”陈志明合上电脑，“原始数据已经销毁了，这是唯一备份。”
沈瑶若有所思，周黎是程卫东的心腹，动他就等于直接挑战董事长权威。
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
“志明，这些资料先保管好。”
她站起身：“程昱，我们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程昱机械地点头，显然还没从震惊中恢复。
沈瑶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有计划。”
送走陈志明后，程昱拉住沈瑶：“瑶瑶，如果我爸真的……我该怎么办？”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和迷茫，像个迷路的孩子。
沈瑶看着他痛苦的眼神，心头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那个在外人面前意气风发的程家太子爷，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卸下所有防备。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他。
程昱像是找到了港湾，将头埋在她的颈窝，紧紧回抱她，汲取力量和温暖。
“别想太多，”
沈瑶的声音温软下来，手一下下轻抚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紧绷的身体，“也许周黎是瞒着董事长，自作主张呢？
一切都还有转机。”
一个善意的谎言，但此刻他需要这个谎言。
程昱在她怀里闷闷地“嗯”了一声，良久，才低声说：“不管发生什么，我只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