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金蝉脱壳与御驾亲临
（起）
“雷允恭跑了？！”
范仲淹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千算万算，竟没算到对方如此狡诈狠辣！这所谓的“寿宴”，这精心策划的“河伯娶亲”，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诱饵，一个吸引所有火力的靶子！而真正的毒蛇，早已悄无声息地滑走，带着最致命的毒液和最珍贵的战利品！
皇帝布下的天罗地网，竟要捕个空？那些殉职的护卫，那些呕心沥血搜集的证据，难道都要付诸东流？
不！绝不可能！
范仲淹猛地抓住那皇城司联络人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对方肉里，声音因极度压抑而嘶哑：“密道通往何处？可有人追踪？”
联络人脸色苍白，艰难地摇头：“那暗桩只来得及传出这最后消息便……便断了联系。密道入口已被对方从内部破坏堵塞，一时难以探查去向！皇城司的弟兄们正在全力搜寻其他线索，但……但时间恐怕来不及了！”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了范仲淹。对方谋划之周密，行动之果决，远超他的想象。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贪腐，而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渗透至朝廷骨髓的叛逃！
（承）
就在范仲淹心沉谷底，几乎绝望之际，衙署之外，突然传来了如同雷鸣般的马蹄声！那声音沉重、整齐，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由远及近，迅速将整个“发改委”衙署包围！
“圣——驾——到——！”
比上一次在土地庙更加洪亮、更加威严的唱名声，穿透夜空，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陛下？陛下竟然在此时，亲自来到了“发改委”衙署？
范仲淹来不及细想，立刻整理衣冠，压下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快步迎出衙署大门。
只见衙署之外，火把如龙，甲胄鲜明，数百名最精锐的殿前司禁军已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御辇停驻在衙署正门前，赵祯并未端坐辇中，而是身着一袭便于行动的玄色劲装，外罩龙纹斗篷，亲自立于辇前。他脸色冰冷如铁，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闪电，扫过跪伏在地的众人，最终定格在范仲淹身上。
“范卿，”赵祯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直接问道，“‘慈恩庄’那边，情况如何？”
范仲淹心中一凛，知道皇帝必然已通过其他渠道知晓了变故。他不敢有丝毫隐瞒，立刻将皇城司联络人禀报的雷允恭、刘承轨等人借密道逃脱之事，简明扼要地奏明。
（转）
听完范仲淹的禀奏，赵祯脸上并无太多意外的神色，只是那双眸子里的寒意，几乎能冻结空气。
“金蝉脱壳？哼，好算计！”赵祯冷笑一声，“他们以为，断了吕夷简，再舍了‘慈恩庄’这个壳，就能逍遥法外了？”
他猛地一挥手，对身旁一名禁军将领下令：“传朕旨意！即刻起，封闭汴京所有城门、水门！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进出！全城戒严，许进不许出！”
“遵旨！”将领凛然领命，立刻派出手下传令。
紧接着，赵祯又对陈忠和道：“陈伴伴，你持朕金牌，立刻赶往皇城司，坐镇指挥！告诉他们，朕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挖地三尺，也要把雷允恭、刘承轨，还有那几个商人，给朕揪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老奴领旨！”陈忠和毫不迟疑，接过金牌，在几名大内高手的护卫下，匆匆离去。
一道道命令如同雷霆般发出，展现着皇帝此刻滔天的怒火与不容置疑的意志。
直到此时，赵祯才将目光重新投向范仲淹，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范卿，你随朕来。”
他竟径直走向“发改委”衙署的大门，显然是要入内。
（合）
范仲淹连忙在前引路，将皇帝迎入自己的书房。禁军迅速接管了衙署内外的防务，戒备森严。
进入书房，屏退左右，只余君臣二人。赵祯走到窗前，望着窗外被火把映红的夜空，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自嘲：
“范卿，你是否觉得，朕此番……有些操之过急了？或许，朕该更耐心些，放长线，钓更大的鱼。”
范仲淹躬身道：“陛下，除恶务尽，时机稍纵即逝。贼人狡诈，非陛下之过。只是……臣担心，他们此番逃脱，恐已做好万全准备，再想将其缉拿，难如登天。而且，他们带走的，恐怕不仅仅是钱财……”
他指的是那些可能涉及更多官员、甚至宫闱隐秘的账册与信件。
赵祯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范卿，你可知，朕为何要亲自来你这里？”
范仲淹摇头：“臣不知。”
“因为，朕需要一双眼睛，一双在风暴中心，却能看清全局的眼睛。”赵祯盯着他，“雷允恭他们跑了，但他们的党羽未必能全部跑掉！‘慈恩庄’还在，那些赴宴的官员、商人还在！查封‘慈恩庄’，审讯那些赴宴之人，顺藤摸瓜，同样能找到线索，甚至……能找到他们可能来不及带走，或者故意留下的东西！”
范仲淹瞬间明白了皇帝的意图！这是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上全城大索，追捕逃犯，实则要立刻对“慈恩庄”和所有涉案人员动手，打一个时间差，在他们反应过来，销毁或转移更多证据之前，固定罪证！
“陛下圣明！”范仲淹由衷赞道。
（悬念）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禁军校尉在门外高声禀报：“启禀陛下！皇城司急报！在‘慈恩庄’雷允恭书房内，发现一处极其隐蔽的暗格，内有部分未来得及销毁的书信，其中一封……其中一封的笔迹，经初步辨认，疑似……疑似出自宫中……刘太后处！”
范仲淹倒吸一口凉气，猛地看向皇帝。
赵祯的脸色，在跳跃的烛光下，瞬间变得无比难看，甚至……带着一丝苍白。
太后？！此事，竟然真的牵扯到了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