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静止了,不是雨停了,而是时间被某种力量冻结。
路明非站在走廊中,雨水悬停在半空,像无数颗晶莹的琥珀,折射着照明灯昏黄的光。
他的目光一直聚集在眼前仿若精致玩偶的路鸣泽身上,他的眼神平静得近乎冷漠,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别在西装胸口的那白玫瑰朵像是在参加某人的葬礼。
“哥哥,数千年的背叛和囚禁之后,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依靠和相信的,只有我呀!”路鸣泽望着路明非轻声唤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话也听不懂?还有你为什么要用我堂弟的名字。”
路明非被眼前小男孩的问题问的发毛,他很想大声询问四周这个倒霉孩子到底是谁家的,赶紧领回家去。只是目前这个情况,有人回应他的可能性不太高。
路鸣泽没有回答,而是缓缓抬手,指向不远处的黑暗处。
路明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陌深。
他的好兄弟,那个总是疲倦的走在他的身前、请他上网、替他出头、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拍着他的肩膀说“我帮你”的男人,此刻正站在的教室门口,似乎并未察觉到时间的停滞。他的表情带着一丝嬉笑,但路明非却莫名感到一阵寒意。
“你指着他做什么?”路明非下意识地问。
路鸣泽轻轻一笑,那笑容里带着某种令人不安的意味。
“他在引你走向死亡。”
“什么?”路明非猛地转头看向路明泽,“你在胡说什么?陌深是我最好的兄弟!”
“兄弟?”路鸣泽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神变得冰冷,“你真的这么认为?”
他抬手,指尖轻轻一划,静止的雨幕中,一道无形的屏障被切开,路明非的视野被强行拉近——他看到了陌深的记忆
碎片化的画面在路明非眼前闪过:
陌深站在某个黑暗的房间里,面前是一面镜子,镜子里映出一张陌生的、冰冷的面孔,仿佛这才是他的真实面貌。
陌深坐在书桌上,眼前的笔记本被他涂来改去,只留下几个清晰的字迹在上面。蒲公英、楚天骄、楚子航、还有被重重圈起来的名字——路明非。
最后的画面停留在网吧,一个人躲在角落的陌深登录了一个奇怪的网站,他左手有些无力绝望的挠着头,右手一直在键盘上敲击一句话——来我这里,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不……这不可能……”路明非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的双手微微发抖。
“ 他接近你,不是因为你们是兄弟。”路鸣泽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而是因为你是‘钥匙’。”
“钥匙?”
“今天的的剧本里,注定是有人要牺牲的,如果想要改变这个结局,就要找到打开逃离之门的钥匙。”路鸣泽淡淡道。
“而哥哥,你就是那个钥匙。但由于他想改变剧本,牺牲的是不是哥哥你我就不知道了。”
路明非的大脑一片混乱。
陌深……他的好兄弟……一直在利用他?
“不可能……他对我那么好……”路明非喃喃道。
“好?”路鸣泽冷笑,“他对你好,说不定只是在算计你,哥哥。你以为他是真心把你当兄弟?”
路鸣泽抬手,指尖轻轻一划,一道漆黑的能量在空气中凝聚——
下一秒,一柄汉八方古剑凭空出现,剑身漆黑如墨,刃上缠绕着暗红色的龙文,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路明非瞪大眼睛,看着路明泽随手一抄,将那柄剑握在手中,然后将剑尖轻轻抵在了陌深的脖子上。
“等等!!”路明非猛地冲上前,“你要干什么?!”
路鸣泽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微微歪头,剑尖在陌深的皮肤上轻轻滑动,留下一道细微的红痕。
“我在想,要不要现在就杀了他。”路鸣泽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不行!!”路明非一把抓住路鸣泽的手腕,拼命往后拽,“他是我的兄弟!他对我很重要!”
路鸣泽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复杂。
“……你真的这么认为?”
路明非的心脏剧烈跳动着,他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
路鸣泽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轻轻叹了口气,手腕一翻,古剑化作黑雾消散在空气中。
“好吧。”他轻声道,“如果不是因为他对哥哥你很好,我早就把他这个不存在的人干掉了。”
“他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路明非站在原地,浑身发冷。
陌深……他的好兄弟……竟然是个“不存在的人”?
而他自己……又是什么?
“哥哥”路鸣泽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而冰冷,“这场剧本里,原本没有你的位置。”
“你只是被利用的棋子。”
路明非一屁股瘫坐在湿漉漉的走廊上,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浸透了衣领,像是整个人都被这个世界压垮了。
“我到底该相信谁?”他喃喃自语道。
路鸣泽,这个凭空出现的“弟弟”,神秘、强大,却又带着某种超然的冷漠。他告诉他,他只是个“钥匙”,一场更大阴谋里的棋子。
陌深,认识两年的兄弟,那个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拉他一把的人,那个总是笑着说“我帮你”的人。可路明泽却说,他是个“闯入者”,根本不应该存在。
雨滴悬停在半空,时间仿佛被冻结,可路明非的思绪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他抬起头,看向路鸣泽——那个长的精致娃娃脸的少年,正静静地注视着他。
“你走吧。”路明非最终说道,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路鸣泽微微挑眉,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我觉得……你和陌深都不会害我。”路明非抬起头,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就算你们有秘密,就算你们有目的……但至少,你们不会真的想让我死。”
他苦笑了一下:“既然我是‘钥匙’,说明我迟早要经历这一切的。我一直在听你说,什么剧本、什么阴谋、什么改变……可我听不懂。”
“但我总要去面对,不是吗?”
路鸣泽沉默了。
他看着路明非,那个曾经总是依赖他、害怕他、甚至恨他的“哥哥”,此刻却第一次……主动做出了选择。
“哥哥,你……”路鸣泽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他从未想过,路明非会拒绝他的帮助。
他从未想过,路明非会选择自己面对。
路鸣泽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路明非以为他又陷入了某种沉默的算计。
但最终,路鸣泽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好吧,哥哥。既然你决定了。”路鸣泽低声说道。
他抬手,整个人缓缓消散在空气中,化作黑雾。
“但记住——”路鸣泽的眼神忽然变得深邃,像是某种古老的誓言。
“如果有一天,你撑不住了……我永远会是你的后手。”